江希凡想江希文的时候会哭,他永远忘不了江希文死的惨状,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
Lycopene、茄红素、育亨宝、洋芋、精氨酸、弗洛蒙、尾草、锯齿蒲葵、Triazolam、颠茄、石南花、木天蓼,让人浑然忘我,飘飘欲仙。真正的喜欢,是否只依赖一根头发,一句情话,一张面壁思过券,甚至空洞的回忆,就能引人遐思,诱人销魂。
明知宝物得来难,
在手何曾作宝看,
直到一朝遗失后,
每思奇痛彻心肝。
明天会怎样,后天会怎样,将来会怎样,不要去想,想了也白想。李云儿表面平静,内心恐慌,没来由地恐慌。黑暗中,江希凡就在身边,却也仿佛已经失去。枯坐到清晨,推了推他,〃起床了,不去上课了吗?〃
江希凡醒来,〃请假吧,一个星期。〃
〃我想念诗给你听,我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李云儿也终于有发愁的时候了。
〃念吧,不要太长,我会睡着的。〃江希凡庆幸至少有人分担他的烦恼。
李云儿道:〃春日春风有时好,春日春风有时恶,不得春风花不开,花开又被风吹落。〃
〃果然伤感。〃江希凡转过头去又睡了。早晨七点,这个时候第一个到达教室并且面带微笑的人,是最虚伪的。最悲伤的假期是丧假。
看吧,即使悲痛,世界仍然继续,该吃得吃,该睡得睡,江希凡知道,只有养足精神,才能继续今后的日子。
白洁接了白昭宁来的电话。
〃姐,你也别太难过,毕竟去了。〃白昭宁眼眶红红的,〃不如先在这边放几天,到时候我来处理就好。〃
白洁哽咽着,〃这孩子,一下喝那么多……丢下我们就不管了。〃
〃唉,各人命各人定,保重身体要紧啊,姐。〃白昭宁安慰着。
江鼎盛这几天没有去公司,只是一心在家陪着白洁,她一闹就给她吃药。真好,有这样一个男人。白洁醒来的时候总是念叨着江希文的好,从小时候讲起,一直到他死去之前。
〃我想帮他做法事,让他在天上过得好好的。〃白洁对江鼎盛道,〃我总是梦见他在水池里说苦说冷说害怕。〃
江鼎盛点头,〃听你的。但你要吃饭,好不好?〃
白洁冷冷地转过头,一字一字道:〃我……要……请……最……好……的……法……师。〃
坐到餐桌前,佣人端上一碟番茄鸡蛋,白洁吐了,桌布上全是胃液混合牛奶和来不及消化的安眠药。
江希凡对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李云儿说道:〃你别这样泄气,一日之计在于晨,把事情办好了,你一辈子都得这样。〃
李云儿道:〃那你叫我声老婆好吗,想听一下有什么感觉。〃
〃老婆。〃江希凡开始穿衣服,今天要回去。
李云儿从后面抱着他的肚子,两条腿还在床上,太阳照着,腿白得像尸体,阳台上晒着昨天的衣服和悲伤。
〃不知道我们的小孩会漂亮成什么样子?〃李云儿看着江希凡高傲的鼻子。
江希凡回头看了看她,即使有烦恼,也烟消云散。
〃我先出去,你叫外卖吃,不许自己弄菜,手才好了不久。〃江希凡拿好钥匙,〃我最迟晚上都会赶回来。〃
〃知道的,我会一直一直等你。〃李云儿钻到被子里。
江希凡从门口退回来,吻了吻她的脸,带着一股奶味,估计半夜又到冰箱偷喝牛奶了,说是以形补形。李云儿笑了,真是个最好的家伙,长的也好,对自己又好,一定是上辈子做好事了,让我这么傻的人有这么好的运气。
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一个人,出奇的安静。
家,已经残破,但仍然是家。
进去,愕然,白头发的白洁跪在地上,对着客厅角落的观音佛像念经,江鼎盛陪在旁边站着。两人一回头,看见江希凡。
白洁的眼眶一红,江希凡抱着她,她曾经那么坚韧隐忍,现在那么脆弱无助。他是她生的,他只属于她,是这样的吗,不是,又或许是。
〃不要再离开我,我只有你了。〃白洁洁白的头发晃得人头晕,指甲紧紧掐着江希凡的胳膊,〃和她分手。〃
江希凡觉得世界崩溃了。
江希凡推开白洁,用了力,白洁倒在地上,嘴里念叨着,似乎在唱歌,歌词背诵流利,声音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的况味,〃君生日日说恩情啊,君死又随人去了啊,世人都晓神仙好啊,只有儿孙忘不了啊,痴心父母古来多啊,孝顺子孙谁见了啊……〃
没人知道这个时候唱这个是什么意思。
江鼎盛一步走到江希凡面前,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