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崔判官等暗中出手,将森罗殿中的阵势起了,隔绝内外,不使这秦皇陛下有任何勾连骊山皇陵的可能。
蝼蚁之力,安可倾天?
一众阴神法天象地之下,玄衣高冠的帝王恍若蝼蚁,并不具备任何翻天的可能。
好似是那被凝固在琥珀球里的昆虫一般,向着地府鬼王所定下的深渊而滑落。
又有怨魂自上下左右四方而生出,口水滴落目露贪婪。
仿佛是将那君王视作了猎物和大补。
于是阎君开口,声若洪雷,仿佛是为了找回场子,又仿佛是指点评判一般以手指过那不动如山,不断向下坠落的君王。
面上带着猫戏老鼠一般的、高高在上的笑容。
“本王听说人间有天子剑,剑出,出必染血。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但天子剑虽好,锋刃无边。遇一柄剑,亦需暂避锋芒。”
“何解?”
马面闻弦歌而知雅意,开口,只道是愿闻其详。
于是阎君以手捋须,志得意满道:
“庶人之剑,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盖因十尺软红,凡俗世间,帝王权柄所依凭并非是自身。而是自下而上,亿兆生民驱使和供养。”
“所以在其位的天子是天子,是人皇气运所钟。可是一旦离了那个位置,又或者是离了国家与臣民,那么便是人人可杀人人可欺。同普通凡俗,并没有任何不同。”
然后阎君便笑,仿佛是解决了某种心腹大患一般放声大笑。
不无得意与鄙薄道:
“人皇?这天地间不可需要再出现一位人皇。”
所以这便是阎君你严阵以待,不遗余力对着这位秦皇陛下下死手的原因?
马面有些无语。
默默地、极为小心谨慎地翻了一个白眼。
然后便见眼角的余光里,那秦皇陛下似乎同样是在笑。
眼角眉梢里俱是冷漠且薄凉的笑容,带着将世间所有俱是踩在脚下的傲然。
伐山破庙,破绝淫祀。
这天地间没有神明便罢,若是有神明,便是神明又如何?
“一方鬼王而已,又如何敢称庶人?”
这帝王的坠落不知自何时停止,悬在黑暗与虚空之中,上线左右四方俱是黑暗与茫茫。
没有尽头。
嬴政终是自那阎君原本所处的位置上起身,开口,对着那一众将法相显露,高高在上的阴神道:
“朕的这柄天子剑如何,还请诸君一试便知。”
这帝王的手落在了那腰间剑柄之上。
抬眼,眸光冷锐,一派冷厉与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