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珰今日打扮的很庄重,全套头面一丝不乱,全身珠翠环绕。她被大夫人带在身边拜见了无数贵夫人,行了无数个礼。这是她首次出现在世人面前,面对各式各样的眼神。
一整天应酬下来累的直不起腰,到了傍晚时分大夫人总算肯放人,让碧莲陪她回秋水阁休息。
一进秋水阁,两人马上兵分两路。
明珰将身上所有的首饰都一一取下,放入首饰盒里,还有许多她平日里常用的首饰,珍珠翡翠玛瑙金玉等各种材质应有尽有,整整装了两大盒。这些东西应该能值个几千两银子吧。
这是前几天她借口婚礼上要精心打扮,需要多挑选多换多戴,才从看管老嬷嬷手里骗过来的。
既然要走,她的东西可不能便宜了别人,是她的通通打包走。她又在房间里搜刮一遍,凡是值钱轻便的东西都收进包裹。
她原本就计划要离开这个家,远离这些讨厌的人。可那件事逼着她不得不将计划提前了一年。所幸她早就有所盘算,半个月足够她运筹帷幄,将所有计划都安排妥当,每一个细节都考虑的滴水不漏。
低头想了想,将几本医书和游记放在一起,取了几件朴素的衣裳,又将那只装有各种药丸的盒子从隐蔽的地方取出,所有的东西打成两个包裹。拿在手里惦了惦,还挺沉的。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屋子里朝外看,整个徐府灯光通明,喧闹声震耳欲聋,好一派锦绣繁华之地。
碧莲从外面匆匆走进来,手里拿了个包裹,“小姐,一切都办妥了。衣裳也弄到手了。”
明珰凝视着她,“你真的要跟我走吗?要是……”要是后悔她可以另行安排。毕竟这一走,不是出去逛逛,而是再也不回头。
碧莲急道,“小姐您走到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她这辈子的使命是保护明珰,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也无怨无悔。
明珰淡淡提醒道,“外面或许风雨飘摇,并不能过太平日子。”她对未来的日子没底,但却必须要闯一闯。
“奴婢不怕,再说这里也不太平。”碧莲在徐家生活了十几年,早已看透掩在风光无限下龌龊的勾当。下毒下药下绊子,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也罢,换吧。”明珰接过包裹,取出里面杂役的衣服换上,对着镜子理好头发,涂了些灰在脸上。一会儿功夫,堂堂徐家的三小姐转身一变就成了个小杂役。走在路上,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认不出来。
碧莲也换好了衣裳收拾妥当,只是心里有些不安,“红芍姐姐怎么办?我们扔下她不管吗?”
“我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去处。”明珰从抽屉拿出一封信,信封上面写着罗府大夫人亲启,郑重的放在梳妆台上。至于其他人,不需要交待。
红芍的目标太大,而且又被借到大夫人身边,根本带不出去。
“哪里?”碧莲犹豫了下,还是追问了一句。
“罗府,我将她托付给义母。”明珰早已将全盘考虑好,在这个徐府,她只在乎两个人,除了碧莲就是红芍。她当然要妥善安排好红芍。如果她跑了,身为丫环的红芍是脱不干系的,但有了罗夫人的庇护,自然不会有事的。
碧莲放下心,点点头不说话。
明珰环视室内一圈,半响提起包裹,“走。”转身毫无眷念的走入深深的夜色中。
碧莲提起另一个包裹,紧紧跟随。
事先打探工作做的甚妥,她们混在那些杂役中从从容容的走出徐家的后门,明珰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这曾经住了十三年的地方。
因为是晋王爷娶妃的大喜日子,城中取消了宵禁。街上灯水通明,照的跟白昼一样。处处张挂着形状各异的花灯,人声沸腾,人来人往,难得一见的热闹场面。
“小姐,这边走。”碧莲引着她往济生堂走去,那里离徐府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非常近。“兰姨已经等在那里。”那是事先约好会合的地方,接下来就转到郊外的小田庄,等风头过了,就去江南。
明珰目不斜视,并不看那美不胜收的街景,“终于能和兰姨好好说话,以后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每次约在护国寺见面,都像做贼似的,提心吊胆,生怕人发现。
碧莲时不时的回头,脸上露出欢乐的笑容,“是,小姐,我们能和兰姨住在一起,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再也不用装疯卖傻。”只要想到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心情舒畅的不行。
明珰浅浅笑道,“等去了田庄,就能过毫无顾忌的日子,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提防别人害我们……”脑中勾勒出幸福快乐的场景。但想的太过入迷一不留神走在路中央,没发现一辆马车正朝她冲来。
碧莲正好回头,脸色大变惊呼道,“小姐,小心。”人朝她扑了过去,可惜来不及了。
马车猛的被收住缰绳,扬起的风势将明珰刮倒,她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白,双手下意识的挡了一挡。
“哎呀。”她痛的叫出声。
碧莲的心狂跳,脸色苍白冲上去扶起她,“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好倒霉,刚出来就被马车撞。
明珰抬起玉白如葱的双手,掌心被小石子划破,正渗出鲜血。
“怎么办?痛不痛?”碧莲手足无措的盯着那片血红。
“别慌,我没事。”明珰一脸平静,这点伤并无大碍,到了济生堂上些药就没事了。
碧莲又气又恼,怪自己没保护她,转头将火气发到驾车人身上,“你们怎么驾车的?不带眼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