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第6部分（第1页）

顺天府尹的脸色变了变，紧张的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十三爷可不是好惹的人啊，看着软，确是软硬不吃，贼不好对付，九爷虽然爱摆脸子，可是只要不忤逆他还是不用担心自己的乌纱帽和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你浑说什么呢？你的脑袋够你掉几次？”看了看十三爷的脸色，府尹忍不住斥责。

“本姑娘的脑袋只有一颗，只能掉一次，掉了也就没有了。”反正要死了，就壮烈点吧，无谓再去畏首畏脚了，揉揉自己跪得发酸的膝盖，双手撑地慢慢的站起来，环视了一圈大堂，却没有看到九爷，回头讽刺的瞟了一眼毛都没有长齐全的家伙，看来自己真的是要落在这个满脸坏水的家伙手里了，“喂，说吧，打算让我怎么死？”

仍旧一脸坏笑，“爷可不是你嘴里的什么葱，要知道你的小命可是攥在爷我的手里呢？至于要你怎么死，你跟着爷来吧，一会就知道。”我狐疑的看着他，这一会他要是把我带到什么空旷地带斩首，我就是想换个死法，连根可以撞的柱子都没有啊，忍不住留恋的看了看大堂里几根粗粗的柱子一眼。

十三没有听见脚步声回头却看见某人正满眼留恋的看着大厅内的柱子，想着她刚才的问题，随即了然，然来她还在想给自己选个死法呢。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然后调整表情，提高声音戏谑的说道，“还不快跟上，放心吧，爷会给你选个舒服的死法，不回让你痛苦的。”

看着她微微一怔，再看柱子两眼，犹豫了一下，随即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似的，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根了出来，十三不禁在心里大乐，看来逗她还真是好玩啊。以后四哥的府里应该热闹了。

走出顺天府衙的大门，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一种逃出升天的感觉，是啊，只要还能呼吸，就还有希望，至少说不定可以半路逃走，刚刚舒展眉头，拍拍胸口呼出两口浊气，却见坏小子指着衙门前的马车冲我挑挑眉毛，看了一下，近在咫尺站着几个衙役，明白这里不是适合逃跑的地方，定定心神，一咬牙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却听见身后一阵轻笑，奇怪的一回头，却发现坏小子踩着一个小凳子上来了，那上车姿势的优雅劲简直是没法说了，往里挪了挪，坏小子选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两条长腿却舒展的伸着，正好挡在了马车门口，绝了我跳车逃跑的心思，我愤恨的瞪了他一眼，他却哈哈大笑，那笑声我都怀疑马车顶会不会被震下来，无视他戏谑的目光，挑开窗帘悲哀的看着窗外，无依无靠，举目无亲的感觉真不是滋味，涟漪，没有了我，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的感觉了。

往事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什么，没有心思去听，也没有心思去想，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和涟漪第一次遭到其他小孩子的欺负时，我们两个不停的逃，却是遭到那群小孩子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虽说是小拳小手，可是我们那时也是小小的身子，打在身上是真真实实的痛，我们互相擦着对方的眼泪，却不开口安慰对方，却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小火苗，两个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一个月后才消掉，身上的伤疤一好，我和涟漪就找到那群小孩子毫不留情的暴打了一顿，虽然他们人数比我们多，可是一直把我们两个当病猫的小孩子被我俩突然的反击吓傻了，愣愣的不知道还手，有的甚至还吓哭了。看着他们哭爹喊娘痛哭流涕，我和涟漪相视而笑，虽然没有父母，可是原来我们是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的。这种信念一直伴着我和涟漪长大。后来看着别的有父有母的孩子上学念书，我们羡慕的看着他们背着书包高傲的从我们面前走过，我们先是黯然，随后却想去努力改变，今天他们背着书包高傲的从我们面前走过，他日到了社会上，他们就更加有骄傲的资格。先去求院长让我们上学，慈爱的院长无奈的要了摇头，告诉我们院里的钱只够我们生活，没有多余的钱供我们念书，但是她会努力帮我们找一户好人家领养我们，让我们有机会读书，我和涟漪却同时摇头拒绝了，几年的孤儿院卑微的生活已经使我们不再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了，于是我和涟漪顶着烈日卖着冰棍，在傍晚的时候到附近的农村的水田里下下竹笼，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取出笼子，把捕获的鳝鱼装在带来的袋子里拿到集市里去卖，等我们攒到一小笔钱的时候，我们求镇上一位贩菜的伯伯每天早上将我们带去市里的批发市场，每天早上四五点钟的时候，我们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快速的收拾好，早早的站在路边等伯伯贩菜的车经过好捎上我们，怕生意不好，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是批不容易坏的菜，譬如土豆到镇上的集市上去卖，到后来熟悉了，做生意的种类也躲起来，镇上的人看到我们两个小小的这么辛苦，总是或多或少会照顾我们。

两年后，我们攒够了小学的学费，我和涟漪兴奋的牵着手怀踹着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去报名，那一年我和涟漪九岁，第一次迈入了小学一年级的大门，也许是在社会上历练过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念书的机会来的格外不容易，我和涟漪格外珍惜，学得格外认真，我和涟漪的成绩总是排在前面两位，我们知道我们和其它小孩子的年龄差距，也拼命想缩短，于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和涟漪牵着手去找校长，我们想跳级，和蔼的老校长看了我们的学习成绩，看着我们期待的眼神，微笑的点头答应了，告诉我们只要我们能够通过二年级的期末考试就可以了，以后如果想跳级，遵循同样的原则。我们眼含热泪的给校长深深的鞠了一躬表达我们深深的谢意。怕跳级影响学习效果，加之还要卖菜开始攒初中的学费，毕竟光靠寒暑假赚的钱远远不够初中的学费，于是在我们念一年级的时候，我努力的学好一年级的功课，学完后超前学习二年级的功课，涟漪因为按步升入二年级，所以她不需要超前学习，把多余的经历放在做生意赚钱上；由于努力，我一举跳入三年级，涟漪按计划念二年级，准备直接跳入四年级，我没有跳级的压力，除了每天给涟漪讲她要越过去的三年级的学习内容之外，就是接过做生意的担子，让涟漪有更多的精力学习。在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再次相遇，我们更加努力的学习，轮流做生意，以求学习不会退步并能顺利跳过五年级，跳到六年级的时候，我们终于和同年的小孩子坐在同一间教室了，我们不再落后。老校长看到我们的努力和成长，找人资助了我们初中和高中的学费，希望我们能够安心念书，顺利考上大学，我们感动得热泪盈眶，以努力学习和每个月给老校长写问候信表达着我们的感激之情，可是我们高中还没有毕业时，老校长就去了，世上就又只剩下涟漪和我相依为命。慢慢的长大了，开始做更多的工作，帮人校对，做家教。。。大学四年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是在打工中度过，终于在毕业之前顺利交齐学费，一身轻松的毕业。

记得我毕业后的第一个工作是在一家外贸公司当总经理助理，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个经理是个色鬼，才上班一个星期就对我动手动脚，从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的我慌慌张张的推开他，打电话给涟漪，忍不住委屈的哭起来，涟漪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工作打的来到我的公司，牵着我的手一脚踹开总经理的大门，甩手给了还在呆愣中的色鬼一左一右两个耳光，大骂道，“你这个又丑又胖，还秃头的老色鬼，老娘告诉你小倩不干了，记得明天把她该得的工资还有一个月的补偿金打到她的工资卡上，要不然老娘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说完用我从未见过的凌厉眼神瞪了一眼那个老色鬼，就牵着我的手离开了。那时的我看着气势汹汹的涟漪冲在我前面保护我，那一份感动至今难忘，就是亲生的姐妹也不一定能像她一样维护我。而现在的我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却是如此的茫然，甚至连死法都由不得我选择。

又见面瘫

不知道眼中什么时候已经蓄满了泪水，马车突然颠了一下，一颗泪珠从我的眼眶中飞了出去，忍不住伸手拭了一下，却发现脸两边一片湿濡，呆呆的看着手指的泪滴，辛酸的感觉溢满心怀，忍不住抱着手臂哇哇的大哭起来，想把来到这边之后所有的迷茫，孤单，彷徨，无助无依全都发泄出来，原来以为自己是和涟漪一样坚强，比肩而立，笑对生活的磨难，她护着我，我护着她，却发现没有她在身边的支持，我竟连自己也护不了，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软弱，不堪一击。

感觉一只干燥温暖的手在帮我温柔的拭去泪水，我迷茫的抬起头，却看见坏小子收了之前的戏谑之色，认真的帮我擦着泪水，我一愣，也忘了哭，但是仍然制不住抽抽搭搭，抬起袖子擦擦嘴边的泪水，嗫嚅的问道，“难道死囚连哭都不许么？”

他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日月无光，我不解的看着他，突然帘子被打开，马车里亮堂起来，一个声音传进来，“爷，到了。”

坏小子含笑着跳下马车，回身一手撩着帘子，冲我一跳眉示意我下马车，无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脖子，看来自己的脖子今天是保不住了，涟漪曾经对我说过，人就算是要死，也要努力保持最好的状态，以最美的样子死去，于是小心的擦掉了脸上残留的泪水，散开自己的发辫重新仔细的结好，拍拍身上的灰尘，面容平静的跳下马车，扫了一眼坏小子，他毫无不耐之色，仍是含笑的看着我，只是收了戏谑之后，我垂下眼帘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刚走了两步，听到一个熟悉的小娃娃的声音，“小倩。”，我抬眼一看，居然是给了我温暖的小娃娃朝我奔过来，我一把抱住他，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今天流的眼泪比我过去所有岁月里流的眼泪加起来都多，以前的自己好像都忘记了怎么哭，现在的自己却是哭得止不住，“小倩，你哭什么？”小娃娃一脸不解的看着我。

我挤出一副笑脸，“没什么，只是在死之前能再看你一眼，我觉得很高兴。我去了之后，我那个小院子就归你了，还有我剩下的银子放在床头的小匣子里，我只有这些东西了，都留给你了，虽然我知道你不缺这些，可是这些是我的一份心意，毕竟我们相识一场是缘分。”

小娃娃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什么死呀死的？”

“没什么，你回家去吧，记得我说的话就行。”我强笑道。刚说完，旁边发出一阵爆笑声，“小倩姑娘，是吧，你还记不记得那天被你强吻，还给了人家一耳刮子的那个人？”我不解的点点头，顺口接了一句“你说那个面瘫吗？”说完记起面瘫好像是小娃娃的阿玛，歉意的看了他一眼，他没说话，却露出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坏小子一楞，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大的笑声，眼神飘向前方，我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子，却看到面瘫站在我身后，脸色乌黑，脸部抽搐，眼睛正向我射着一把把寒光闪烁的飞刀，我本能反应，脚底一转方向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飞奔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衣襟被人扯住了动不了，回头看，是一脸坏笑的坏小子，我愤怒而又求助的看着他，他却仍是笑，“你以后的半年就留在这里当丫头，伺候你口中的面瘫，要当满半年才能走，而且好心告诉你一声哦，你这半年可是没有银子领哦。”这个傻瓜一看就是没有听见自己和九哥的谈话。

“还是老话，你是哪根葱，哪根蒜，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要我留在这里伺候面瘫，还不如给我一刀痛快。”落在面瘫手里让他用眼神慢慢凌迟我，还真不如一刀痛快。

“爷是当今的皇十三子，掌管刑部，你侮辱九皇子触犯朝廷律法，你说爷有没有权利决定你的去留？”坏小子，不，应该说是十三阿哥一脸正色的说道。

“能不能换种罚法？”我又急又气的看着他。

“小倩，你求我十三叔还不如直接求我阿玛？”小娃娃突然开口。

我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阿玛是当今的皇上的四皇子，我十三叔和我阿玛感情最好，最听我阿玛的话。”

“你说面瘫是康熙的四儿子。”我颤抖着问出这句话，连我自己都听出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虽然以前自己和涟漪因为忙于打工很少看电视剧，但是有段时间在一家餐馆当服务员的时候，餐厅的电视每到一个时间点就会播放一个电视剧，我忘了是什么名字，可是还记得那是讲康熙的儿子的电视剧，最后好像是他的四儿子成了雍正，雍正登位后用残酷的手段打压折磨曾经和他争皇位的人，那手段连站在电视机前的我都禁不住发抖，现在这个人还站在我面前，自己曾经还得罪过他，现在还要去伺候他，身子忍不住抖起来。

“小倩，你怎么呢？”小娃娃担忧的问道。

“你。。你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告诉我你阿玛是。。是当今的四皇子，还说是一个好不容易才混上京官的小官？你在茶馆那次要是告诉我了，我就可以早跑了，就不用落到他手里了。”我颤抖着好不容易说句整话，欲哭无泪。

“小倩，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我阿玛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小娃娃拍着他的小胸脯保证。

“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跟我进来。“冰凉带有压迫感的命令响起来，我身子忍不住一抖。

小娃娃牵起我的手担忧的看着我，我呆呆的跟着他走，只觉得前路一片昏暗。

新仇旧怨

不知道走了多久，进到了一个院子里，“跪下。“冰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我一抖，双腿一软直直的跪下去了，疼得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阿玛。。。“

“你也想一起跪吗？”

小娃娃收了声。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你也该去书房写字去了。”虽然害怕，脑子却并不糊涂，知道前一句话是对我说的，后一句是对小娃娃说的。

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的跪着，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去看，只是麻木的跪着，也许是因为我面对的是未来的雍正，或许是因为我现在没有力量反抗，也不知道怎么反抗，亦或不想做无谓的反抗吧，赢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的活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心里却仍然或多或少的怀念以前勇往无前，满身勇气，满心豪气，自信能解决难题的那个自己。

处理好当天的政务，揉揉额头，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个一动不动跪在院子里的纤细身影，心里竟然隐隐的有点失望，那还是自己遇见的那个以惊天动地之姿进出八弟府邸，给了我突如其来的一个吻，然后狠狠给了我一耳刮子，一溜烟跑掉，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女子吗？九弟寿辰那日，看到她见到九弟气得涨紫的脸时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牙一般，眼眸深处光华流转，让自己居然一下子移不开眼，想和她说上一句话，可是却鬼使神差的丢出了一句冷冰冰的“你们在干什么？”果不其然，她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拉起弘晖就跑，那时她虽然害怕，可是灵气依旧在。为什么今日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会是这种反应，身子不停发抖，眼神呆滞，全没有之前的灵动之气呢？看来她也只是和一般普通胆小的女子一样，知道我的身份后噤若寒蝉，畏畏缩缩，真是无趣极了，亏的自己还特地拿着自己的小娃娃当幌子在自己的府门口巴巴的盼着她来，除了皇阿玛，我还不曾这样为谁等在大门口过。罢了罢了，让她跪一夜，算是她那一耳刮子的惩罚吧，伸手抚了抚曾经被她吻过的唇，苦笑了一下，世间看来真是没有值得我爱新觉罗？胤禛花心思对待的女子。重新坐回书桌边心静如水的写字。

夜凉如水，看着月光透过窗格子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