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人有着万王之王亚当的教导,他们传承来自伊甸的知识。而深洋之下,人鱼的智慧尚在孕育之中。欺诈师厄洛伊斯,我的王国从何而来,我的子民从何而来,我的都城与卫兵,长老与祭祀,妹妹们以及父母与亲人——你说给我的故事中繁荣的海底王城从何而来?”
欺诈师与人鱼的左手五指相扣,他在人鱼耳边说:“既然你称我为欺诈师,称之为故事,这说明你心中早有答案。”
“瑞文索尔是耶和华灵魂的延续,那我是谁?”
“你只是一个囚徒。”他亲吻人鱼的嘴唇,抚摸人鱼的肌肤,将那件光滑的宽大长袍从人鱼的身躯上退下。
人鱼并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黑夜般的眼睛注视着他。
欺诈师的神情显得有点狰狞。
他的样貌平平无奇,但他的眼睛却如此深邃幽暗吸人视线。仿佛他的一整个灵魂都注进这双漆黑的眼珠子里。
他毫不怜惜地进入人鱼的躯体,人鱼却连眉毛都没有皱起一下。
人鱼并不在乎这些。
他渐渐地熟悉情|欲与他身上的这个人。
而这种熟悉似乎并不来源于伊甸岁月的叠加,更好像来自于他自己的那些丢失的记忆。
就像时间的河流奔啸翻滚,所卷起的那些来自于上流的泥沙。
人鱼沉迷于这种感觉中。
而欺诈师挺动着身体,在高|潮来临时咬住人鱼白皙的脖颈。这令人鱼觉得有些疼痛了。他抬起眼睛注视着欺诈师。
这个面孔平凡无奇,却有一双令人惊叹的眼睛的男人。
——这一刹那,人鱼竟觉得他十足艳丽。
仿佛在记忆之中,他就该有这样一幅样貌。
欺诈师忽然捧住了人鱼的脸。他吻上那双色泽浅淡又唇形单薄的嘴唇。他喘息着在彼此的唇舌间说:
“只是个囚徒罢了。” 最初的时候;赛罗伦的愿望并不是当一个国王。
他从母亲的手中接过用细细的银链子栓着的那粒银纽扣的时候;心里头的想的是:这种东西与其带在脖子上还不如拿去换一些白面包回来呢。
赛罗伦的母亲看穿了孩子的想法。她以怜爱又责备的语气说:“你得将它好好地收起来;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底下。这是一位大人所留下来的信物。他与你的家族——你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你的祖先——你那荣光可以追溯至诸神时代的血脉的源起人有过一个约定。那位大人;当他看见这信物的时候他就会实现你的一切愿望。”
赛罗伦对母亲说的话表示出一种不信任与不屑的神情。
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拥有力量的大人们了。
他们有领土;有军队;有城堡;有成群的仆人。他们从来只顾得上自己。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位大人的话,他早就该死啦。诸神时代难道不只是个传说吗母亲?”
这个被贫穷与辛劳压弯脊背的女人捂住自己孩子的嘴。她生气地瞪着眼睛;并举起另外一只手做出一个打的动作来。
不过赛罗伦却知道母亲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母亲是不会真的打他的。
“请原谅我的孩子吧,神啊,他还太小;还不知道您是多么伟大。”
赛罗伦做出一副知道错了的神情,不过他垂下的头颅下方,嘴角却不以为意又嘲讽似地撇了撇。
“那位大人他有个来自伊甸的老师呢。传说他的老师就是伊甸中的东方君主本人。又有人说他自己其实就是那位老师,他既不会衰老,也不会生病死亡,他拥有的力量无人可以想象。他只要张开口,就能够毁灭一座城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人口中的那位大人确实有这种力量。
“就算称呼他为神,他也会回应呢。只要找到他,”女人日渐疲惫浑浊的眼睛变得闪闪发亮起来,像是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似地,“只要找到他,他就能实现一切愿望。”
“我会找到他的。”赛罗伦向母亲保证道。但他的内心却并不相信自己的保证。无论是柴火,面包,水……从来没有哪一样东西不是通过自己的手得来。这个世界上如果等待别人的馈赠,那么穷苦的人一早就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