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早已将他视作友人,听到欺诈师的话大惊失色又悲伤万分:“我的朋友,无名氏,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怎么忍心你憔悴死去呢?我不忍心跟你分别,但更加不忍心使你失去性命。我是个多么残酷的国王,竟然不知道你一直忍受着折磨。”
欺诈师握住国王的手,他跪在国王的王座前,亲吻着这位仍旧同十余年前一样年轻英俊的国王的手:“我的陛下,您对我的恩惠使我留恋,您对我的情感使我欢欣,是我自愿停留在您的国度。您并不知晓,在这里有着那样使我喜爱的东西。陛下,就允许我再向您立下一个承诺吧。我会守护您——万王之王亚当的后嗣,沙漠之舟的国王——所认可的继承者,会守护那个您所钟爱的孩子。”欺诈师摘下衣服上的一枚银质纽扣:“就把它当做信物吧。那孩子或者他的后代来寻无名氏的话,无名氏会帮助他的。虽然无名氏从不拒绝旁人的请求,但看见这银纽扣,无名氏总会将这件事放到第一位的。”
国王握住欺诈师的手,即将到来的分别使他难过地淌下眼泪:“我的朋友,我没有血缘的兄弟,请你照顾好你自己吧。你给予那个孩子的爱与照料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愿意想象你离开这个宫廷之后再没人准备好饭食伺候你,也没人为你清洗制作新的衣衫。你竟是要离开这里去流浪了!你虽然说你天性便热爱这种旅途,但在我眼里你总是要出去受苦的。请带上骆驼,带上黄金,带上一切我能够给你你又愿意拿走的东西吧。我真想让我的王国随同你一起去呀!”
欺诈师发出一声愉快地轻笑:“我的陛下,这王国中还有谁的话会更令我欢欣呢?您要使我忘乎所以了,因为我总以为王后在您心中才配得上这份重视呢。”
“无名氏,我挚爱的朋友,在我心底你与她是同样重要的。”
“那么您可太贪心了。”欺诈师站起来,他朝国王俯过身去,“贪欲是人间界的真理,可有时也必须克制。我的陛下,尊贵的国王,向我告别吧。”
欺诈师在国王柔软而浅淡的嘴唇上亲吻了一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错愕地忘记说话的国王。
他走出那堂皇的宫殿时那位十八岁的王子走到他的面前来。
“您实在要离开吗?”
“我已经没有更多的东西要教导你了。”
“可您离开使我不安。”
欺诈师看着他的这位弟子,用疼惜宠爱的语调说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又是这个王国最珍贵的孩子,你为何还会不安呢?”
这位骄傲的王子在自己的导师面前露出孩子一样撒娇的神情:“我总以为您会永远在身边陪伴与保护我,您想要抛开我到哪里去呢?我实在不愿意离开您官路红颜。”
“那么就同我一起走吧。”欺诈师勾起嘴角,“我最钟爱的弟子,我也期望能够时时看见你在我身边。”
王子张了张口,欺诈师发出一声轻笑:“我最钟爱的弟子,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
“我教导过你的,不能将你的欲念写在眼睛里,野兽若不知隐藏与伪装,要如何才能捕捉猎物呢。”
一阵妖娆的笑声传来。原来他们已经走入宫廷的花园里。美丽的王后挥退她最喜爱的金发棕夫的侍者,躺在铺着珍贵丝绸的躺椅上。
“我的珍贵的孩子,你又在你的导师面前向他炫耀从他那里得来的技巧了吗?”
王子跪伏在母亲的膝上:“是的,老师拆穿了我的诡计,还不愿承认我远远不足以离开他的庇护呢。”
王后说道:“你的老师,他像是爱惜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惜你,无论何时都会给你庇护的。”
欺诈师微笑着:“把这撒娇的孩子赶走吧,美丽的公主,您不是来同我道别吗?”
王后捂着嘴唇笑起来:“您自然是知道如何讨人欢心的。好了,”王后将爱子拉起来,“别闹脾气了,你狠心的老师要赶走你呢。快些离开。”
王子满心不愿,但在母亲的催促下也只好离开了。
王后扭摆着身躯,像是藤蔓一样缠在欺诈师的身上。她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一个孩子的母亲,却仍旧风韵犹存。这美人成熟的魅力有谁能够抵挡呢?
欺诈师同她拥吻,抚摸她缎子般的肌肤。
王后像春季的猫儿那般开口说道:“我只怕是我再留不住您的心了呢。”
欺诈师搂住她的腰肢:“杜鹃鸟,你竟也觉得自己会有占据不了的巢穴吗?”
王后惹人怜爱地叹息了一声:“但您竟然要狠心离开了。看看那个孩子,他还那样年幼,你怎么忍心抛下他离开呢?”
“他已经十八岁了,我心肠柔软的美人。”
王后用手指抚摸欺诈师金子般闪耀的头发,发出一阵阵爱怜的叹息,“狠心人,一个父亲就算能够抛下孩子的母亲,可又怎么能放着他自己的孩子不管呢?”
欺诈师微笑着,那双子夜般漆黑的眼睛眯起来,竟然比王后翡翠色的眼睛更加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