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袭人听着小姑娘有理有据的叙述,心里暗赞,面上却平平淡淡,“就按你爹的计划办吧,你们唐门之事不需和我商量。”
唐怡眸光微转,看向小花儿,“我们当然不敢劳动花先生,不过我爹说了,需向花先生借小花儿一用。”
花袭人似乎早已料到,但笑不语,小花儿有点愣怔,伸指点向自己,“——我?借我一用?何用?”
“嘿嘿嘿……煎炒烹炸……自然是想怎么用怎么用。”玩笑开完,唐怡才惊觉又失态了,忙要捂嘴,还是觉得幼稚,心里懊恼,不知如何是好,
“小花儿不适合入菜,倒是可以用来烹茶……”
花袭人的一句调侃替唐怡打了圆场,唐怡松口气,而花老大则轻吸口气,鼻端立刻嗅到一丝冰雪寒香,眉头微蹙,他摸出一丸药递给小花儿,“原先配给你的药都丢在路上了吧,你的体香太招摇了,以后还是要按时吃药,避香为妙。”
花铃铛儿伸长了脖子往小花儿的怀里钻,亮丽的羽冠乱抖搔到他的颈上,引得小花儿嗬嗬直笑,立刻忘了被唐怡和他家老大同时戏弄的气恼。
花袭人和唐怡看着那一人一鸟,都觉得眼前一亮,——铃铛儿七彩斑斓,小花儿素衣墨裳,却都极灵动鲜明,引人遐想。
唐怡见小花儿捏碎蜡丸取出一粒碧绿的丸药,不觉轻吸口气,——这个——这个色泽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姐姐们鼓捣的毒辣小玩意儿。刚想开口阻拦,小花儿已将绿药丸子放进嘴里,笑眯眯地嚼着,好像滋味不错,
“小七,你还没说要借我去做什么?”边吃边问。
“借你去做岛主呀,我们全都为你马首是瞻。”唐怡说得一本正经。
小花儿大吃一惊,这怎么越听越想小时候玩的海盗游戏呢?
“——我?岛主?有没有搞错?”小花儿疑惑的眼光轮流在他爹和唐怡脸上扫来扫去,却没看出任何端倪。那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十分气定神闲,异口同声回答:
“——对,就是你,岛主,没搞错。”
小花儿伸手指向花袭人,“老大,难道这事你也参与了,不会吧?”怎么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呢?
“你没听我刚才和七丫头说嘛,唐门之事我不管,咱们既要去人家岛上住,自己要听人家吩咐。”花袭人拍抚着铃铛儿,说得理所当然。
小花儿听得更觉可疑,他家老大啥时听人家吩咐过,从来都是一意孤行,无法无天。
“小花儿,你别紧张,我们可没打算把你供起来,不过是想请你负责航运之事还有大华岛的经营计划,和我们一起重建家园,你可愿意?”唐怡凝视着他。
——天地广阔,家园难求。家园二字最能打动人心,小花儿重重地点头,灿星似的眼眸亮闪闪的,“——好,一言为定,重建我们的家园。”
啪地脆声响起,两人击掌为盟。
晚云收,淡淡天幕好似一屏光洁的琉璃,皎皎明月,跃出海面,莹莹无尘,皓色千里澄辉。
吃过晚饭,花袭人和小花儿走上甲板,找了个避风之处坐下,静听涛声回响,
“——老大,咱们的家呢?”小花儿轻声问,眼睛却看着船舷外的银色波澜。
花袭人一笑,展开双臂,袍袖飘飘,“——就在这里了。”
小花儿仍然凝神望着远方的海天,心思一下子飞回到坤忘山中,“我……是问你红河谷……”
“——烧了,一把火烧了。”花袭人的声音平而淡,似乎万事不盈怀。
小花儿低下头,粼粼波光在他的眼底闪烁,——这样也好,干净利落,一了百了,令人无迹可寻,但将近十三年的岁月,都留在了那间草庐,也全随着火焰化为灰烬了吗?还有——那扇竹窗——他和阿鸾曾背靠背,隔窗而立,当时彼此的心跳好像还在耳鼓内回荡,
“我的种子呢?”小花儿忽然想起什么,抬头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