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了笑话?’妹督见她哥哥说得有理,无法驳他,便发气道:‘你不肯就不肯,
反正我和他要好定了,我跟着他一百岁也不嫁啦。’从此以后,妹督和小毛子,是
怎样一个情形,不必我细说了。又过了两年,姚慕唐给广东军队赶跑,小毛子也被
人家拘留起来了,妹督见他哥哥丢了官,倒不算回事,只是小毛子被拘,眼看性命
难保,如何是好,只得亲自出马,前去讲情。人家便说:‘我知道你们很刮了些地
皮。你要我放他,非二十万赎款不可。’说来说去,到底出了十万,才把小毛子弄
回来。这些钱却是她在家里,硬把她哥哥的财产变卖出来的。你说她厉害不厉害?
她就常喜欢带着小白脸住旅馆,今天大概又是新弄上一个了。她花钱可是不在乎,
得罪了她,也受不了,你留一点心罢。”这茶房听了,倒捏着一把汗。那边屋子里
李俊生是个没有经过世故的学生,他哪里看得出来,还只是盘问妹督的来历。妹督
笑着道:“你不要问我,我告诉你,也没有真话,你要多管闲事,那我马上就走了。”
李俊生听了这话,就不敢再问。
到了次日,他们直睡到一点多钟才起来,旅馆里有的是现成的梳头老妈,妹督
就吩咐茶房,叫一个老妈进来,给她梳了一个头。李俊生却买了几份日报,坐在一
边看。头梳完了,妹督给了老妈一块钱,说道:“你明天来,我明儿还住在这儿呢。”
老妈子谢着去了。妹督笑着对李俊生道:“到了白天,旅馆里就不方便了,胰子擦
脸粉一点也没有,梳了头,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我却弄不惯。我现在急于要到亲戚
家里去拾落拾落。我们就是依着昨晚那个话,今天晚上在新世界会面罢。”说着她
把茶房叫了进来,说道:“你暂为不要开账,我这里给你十块钱,你把房间给我留
着。”说毕,就在钱袋里,拿出一张钞票,交给茶房。茶房答应了几个“是”,退
了出去。妹督笑着握住李俊生的手,又摸摸他的脸道:“好孩子,别忘了我的话,
晚上再会罢。”说毕,一撒手,提了她那个钱袋,挺着胸脯子走了。李俊生坐在屋
子里,就听见她那高跟皮鞋的响声,由楼上回廊里直响到楼梯边去。心里想道:
“这妇人到底是个什么路数,真叫人看不出。说她是姨太太吧?看她又不是下贱出
身,而且举止动静,又很有些大派。说她是小姐少奶奶吧?决不能这样没有拘束。
说她是拆白的吧?我有什么可拆的,况且从昨晚到今天,她差不多已经花了二三十
元,她又围着什么呢?”猜了半天,还是猜不出来,心想,“管他呢,反正是桩便
宜事,且和她在一处混混再说。到了今晚,我总可以看出一点形迹来的。”他打定
主意,也就处之坦然。洗洗脸,吃吃饭,已经两三点钟了,正是到新世界去的时光。
雇了车子,一直就到新世界去。到了晚上,妹督自会来找他回旅馆。这样一礼拜下
来,虽说不到什么恋爱,两个人已经混得极熟了。李俊生因屡次要探她的来历,都
被她严词拒绝,只好罢了。但是彼此天天在一处,说来说去,妹督少不得要露出些
破绽来,李俊生也猜透了几分,都搁在心里。到了第七天晚上,妹督笑着拍着李俊
生的头道:“你这孩子,跟着我玩,大概有好几天没回学堂去了。”李俊生道:
“只要你不嫌我,我一辈子跟着你,也是情愿的。管他学堂里作什么?”妹督笑道:
“看你不出,也会灌起米汤来了。”说着在钱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来,交给李俊生道:
“这几天,你也瘦了许多,这一点子钱,给你买点大补的东西吃。”李俊生道:
“你前天给我的二十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