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接。”何剑尘笑道:“事情还不清楚,你先别褒贬人。我这
车子是白坐,不花钱的。”何太太道:“是谁的车?”何剑尘道:“这人你还没有
会过,是我一个老朋友,他现在关督理那里当副官。”何太太道:“就是你常说的
傻二哥柴士雄吗?”何剑尘道:“正是他。他特意到我们家里要见见你,你不在家,
他就要走。我随便说借他的汽车用一用,他一口就答应着,自由南华饭店去了。他
说那边今晚开饯行大会,汽车有几百辆,他有事,可以随便借一辆坐,我们尽管迟
些送去,不要紧。他的意思,还要留一个护兵跟车,我怕人家见了笑话,极力的辞
掉了。”何太太道:“既然有汽车,可以回去吃饭,我们走罢。”
何剑尘会了茶钱,夫妇二人坐了汽车回家,到家不大一会儿,那柴士雄便来了
电话。何剑尘以为他是要汽车,说马上就叫车开回来,柴士雄在电话里说道:“你
骂苦我了,我还不知道你回来没回来呢。现在咱们大帅用不着我,正乐着呢。同事
的全逛去了,跑的一个鬼毛也没有,我闷死了。我想请你来,咱们找个乐儿。”何
剑尘道:“我的老大哥,我怎能和你打比呢。我这吃了晚饭,就要上报馆去了。”
柴士雄道:“哦!我倒是忘了。但是你来吃一个大菜也没有工夫吗?”何剑尘道:
“那个我倒可以请你。”柴士雄道:“我住在饭店里,怎么要你请?当然吃我。你
来罢,越快越好。”何剑尘挂了电话,坐着汽车,就到南华饭店来。一到饭店这条
马路上,汽车和汽车相连,停在马路两边,中间只剩了两三尺宽一条人走路,于是
车子只得停下。
何剑尘下车,走进饭店,只见来往憧憧,全是挂着盒子炮吊着刺刀的武装护从。
那一种喧哗笑语的声浪,只觉四处都是,也不知从何处出来,夹着来往的皮鞋,踏
着地板声,震耳欲聋。何剑尘看见穿了白色制服的茶房,连问几个人关督理的柴副
官住在哪儿,茶房点了一点头道,在这儿,或者说在几号,一句话没说完,马上就
走过去了。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一对,三个一群的妓女,打扮得奇装异服,都由面
前上楼而去,何剑尘见没有人过问,等了一个茶房过来,抓住他的衣服,非要他引
去见柴副官不可。茶房无法摆脱,只得将他带去。
那柴士雄站在屋子当中,一只手拿了一瓶汽水,口对着瓶子骨都骨都只往下喝。
一只手拿了一份小报,眼睛对住,正看那上面的戏单子。他见了何剑尘,放下瓶子,
握着何剑尘的手道:“你是怎么回事?让我真等久了。”何剑尘道:“今晚上这饭
店里太乱,我竟没法子找你。”柴士雄道:“可不是,乱极了。今天晚上,阔人窑
姐儿到齐了。”何剑尘笑道:“你这是什么话,要让阔人听见了,真是吃不了,兜
着走。”柴士雄道:“我是说真话,并不是骂他们。”何剑尘道:“怎么样?今天
大叫其条子吗?”柴士雄道:“哪里是叫条子!就是传差。你要听个新鲜事儿,这
里全有。”何剑尘笑道:“我是没有工夫了,你不是请我吃饭吗?我们就去吃罢。”
柴士雄道:“大饭厅里是他们占上了。我们找个小雅座儿吃去罢。”于是,他引着
何剑尘在一间小屋里谈天吃大菜,把这些阔人的秘史下酒,越说越高兴。何剑尘因
为时间到了,咖啡一来,喝了两口,就告辞而去。柴士雄许多好话,都未曾报告,
他心里倒好象有些不自在,快快的走回房去,顶头碰见一个马弁,他笑道:“柴副
官,大帅请你说话。”柴副官道:“这个时候,大家都乐着啦,找我干什么?”马
弁道:“大帅问有谁在家里,我就说出柴副官来。他听说,就传副官去。”柴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