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本宫也听说了,那独孤旦就是个只会坏事的蠢货!可本宫那侄子不也是妇人之仁的窝囊废?听说他今早还将独孤旦身边那贱人收留在了独孤家的善堂!”
皇后那眉目间的怒色让秦芜雨暗暗忐忑,这样的眼神摆明是对冢宰已生起了莫大的不满,忙道“冢宰并不是怜惜那翠伶。不过是因觉着那翠伶腹中可能会是旦将军的骨肉,这才留下那女人的!”
独孤流苧不屑的冷哼一声,起身披了薄衫,取了榻旁的清酒饮了两口,秀美的眉目间此时已是冷戾之气,
“即便是独孤旦那蠢材的种苗又如何?那样的贱人生下的贱种,也是该死!”
秦芜雨暗暗纠结,虽说他也觉着为了周全起见,不该留那翠伶母子。
可冢宰说得对旦将军盼子成狂,眼下那孩子究竟是谁的骨血,尚无定论,冒然除掉,难免会引起旦将军怒气,而坏了关中大事。
可皇后的脾性秦芜雨很清楚,她要杀的人,绝不会容得下,便是劝解道“冢宰是思量待那孩子生下,滴血验亲……”
哪料话未说完,便被独孤流苧手中的半杯清酒泼了一脸,见独孤流苧秀颜怒色已浓,秦芜雨忙起身迅速着了衣袍,恭敬施礼告退,不欲再惹她不快。
可这在独孤流苧看来却是一副避之而唯恐不及之态,气得劈脸便给了秦芜雨一计耳光,震怒道
“那守宫门的十八个畜生不听本宫懿旨,你如今也是不听本宫的了?还敢说与本宫那侄子没有断袖之情?
本宫知这三年来,你刻意离了都城,避着本宫,是觉着本宫当年不允你娶秋萸那蠢丫头,而心有埋怨吧!”
被掌抇的右脸火辣,秦芜雨心间杂陈,暗暗捏了袖角,极力镇定的将原由细细道来,
“皇后息怒!那翠伶今日当众拦了冢宰车舆,已闹得人尽皆知。想必旦将军也很快会知那翠伶腹中的孩子可能是他的骨肉,定也不会同意眼下就处置的。
而旦将军的脾性粗暴,又盼子成狂,为了不让旦将军再生出什么事端,所以,卑职也才觉着暂时不能下手!”
这番话却是让独孤流苧眉目间愈发阴沉,静了半晌,却冷笑了一声,“可惜迟了!本宫已让王嬷嬷亲自去了那玉虚观的善堂!”……
……
秦芜雨一惊,若是那翠伶死在独孤家的善堂,定会给冢宰遭来心狠手辣的恶名,而且,旦将军也难保不会生事。不敢再做担搁,便是飞奔出宫,策马朝那玉虚观善堂飞驰而去……
可仍是迟了……
秦芜雨赶到之时,王嬷嬷已是令两宦者拔光了那翠伶的衣衫,并亲自给那翠伶灌下了大碗含毒的落胎汤。
只见那翠伶颤抖抽搐着,半晌,腿间便是滚出大块血肉来,已可清晰看出是个成形的男婴。而那翠伶痛苦的嗷了一声,便是七孔流血断了性命,死前定是后悔自己怎偏偏算漏了独孤家还有个深居深宫,但心狠手辣的独孤妖后……
秦芜雨蹙眉,虽说觉着这毒妇该死,但这样的手段确实也太过残忍。可眼前要做的是将这尸首收拾干净,切不可让旦将军知晓……
正要让那两宦者赶紧收拾了,却是见窗口飞身跳进一个黑影,竟恰恰就是那戴了绿冠的独孤旦……
原来独孤旦白日想着那陪了夫人又折兵的羞辱,便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恶气,所以,就半途折回。本是想赶回悄悄杀了那对男女,却是听说那翠伶竟是当街拦了冢宰车舆,还说出那腹中可能是他的骨肉。
本觉着得子无望的独孤旦顿又生起了希冀,便是想趁着夜色来这善堂找翠伶问个清楚,可哪想一来却是见到了这番情形……
那翠伶死了,独孤旦并无所动,可看着那一团血水包裹的男婴,却是让独孤旦觉着心底的最后一丝希冀都化为了泡影……
兴许是此前多年争战沙场,杀孽太重,独孤旦这沙场上的猛将却偏是床榻上的常败将军。这些年寻医问药,却仍是没能让那堆姬妾腹中有所动静。
而半年前,他结交了一个江湖术士,配了一剂神药给他,但这药极为伤身减寿,若不能一击击中,下回用药得过上十年。
可独孤旦思量他年过四十,十年之后,便已是年过半百,那腿脚疲软,吃什么药都该是于事无补的了。
所以,他即便知晓了这翠伶与那程连以前乃是姘头,可因着她腹中孩子,也是对她宠爱呵护,可如今这孩子却就这样没了,以后想必也难再有了……
无子送终的悲伤绝望让独孤旦那棕栗色的眼珠子如泡了朱砂,沁血般通红,怒吼道“独孤流苧也不管是不是我的儿子,就下狠手!”
震耳的怒吼间,扬了铁拳便要捶死那王嬷嬷……
王嬷嬷只感那拳带着疾风朝她脑门击来,这一拳下去,必是头骨碎裂,魂飞魄散间却见秦芜雨闪身而来,用尽全力握住了那独孤旦的铁拳……
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