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一刹那,快到襄湘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丝毫动弹不得了。一个满身是血的汉子拿一把手枪抵在襄湘的太阳穴上,另一只手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那汉子似乎一直藏在死人堆里,等待机会杀出重围,附近落单的襄湘正好成了他的人质。
“把枪放下!把枪放下!让我走,不然我一枪崩了他!”那人有些疯狂的叫喊道。
这个突发事件顿时让场面乱了,三队队长得到消息迅速跑过来:“你现在已经被包围了,根本跑不出去,识相的话快放开他,我们可以请示上级饶你生路。”
“呸!请示屁上级!”那人把枪用力的在襄湘的脑门上戳了几下:“废话少说,都丢下枪,快!”
枪口贴在皮肤上冰冷的触感让襄湘的整个心都凉了,军队不可能为了单个人弃枪投降,就算学员们肯,上级也不会答应,果然三队队长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襄湘:“教官……”
如果是个真正的硬汉,此时恐怕会豪气冲天的喊上一声:“你们不用管我,尽管开枪,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惜襄湘不是硬汉,他吓得浑身哆嗦,一瞬间各种想法冲入他的大脑,最后都被否决了。自暴自弃的想反正都是死,与其求饶再死,还不如留个好名声,虽然身为军官却被歹徒抓到已经没什么名声可留了。
襄湘浑身无力,所以喊出口的话带了几分长吁气,他说:“开枪。”
可是这种效果在众人耳中却多了一丝大无畏的平静。
那歹徒气急败坏的勒紧襄湘的脖子,头上青筋暴起:“你当真不要命了吗?你们都听着,再不扔枪,我就打得他脑袋开花。”
三队队长是整个队里的最高决策,他犹豫了好久,最后神色歉疚的看了襄湘一眼,拿枪的手一动,却没能举起来,一个人按住了他的枪。
胡宗南说:“队长,不能开枪,他是我们的老师。”
三队队长皱起了眉头,冲胡宗南喝道:“滚开!”
又有几个人上前劝道:“不能开枪。”
歹徒看到这种情况,心中暗喜,继续嚷嚷道:“没错,这个可是你们的老师,你们想害死自己的老师吗?还不赶快让开道路!赶快让……”
“砰”的一声枪响,血花四溅,抵着襄湘脑袋的枪缓缓滑落,白色的脑浆和鲜血的混合物溅在襄湘的脸颊上。
事态转变的太快,那个汉子死了,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眼睛圆睁,额头正中一个黑黑的枪孔。
襄湘下意识抬眼望去,子弹射来的方向,对面小楼的窗口处,一个模糊的身影将一杆长枪收了起来。
“是楚人那小子。”一个学员仰着头说:“他什么时候跑到那里去的?”
“多亏他出手,跑到隐蔽处瞄准开枪,不然刚才就出大篓子了。”
几个学员迅速冲上来将襄湘扶起,三队队长有些赧然的低头认错:“抱歉,杜教官,我刚才……幸亏楚人的机灵,让我拖住时间,他从对面出击,您没事吧?”
雾蒙蒙的空气中夹杂着铁锈的味道,中午的日光射在一片血肉模糊的地面上,头顶传来一声声烦人的蝉鸣,襄湘似乎还感觉的到刚才子弹擦过耳边时呼啸的风声。
广州商团平定以后,蒋介石着实开心了几日,曾被侮辱只要一个连就能干掉的黄埔军学生队伍,如今大放异彩,在各界的褒扬下显出无限光明的未来。襄湘被挟持的事件,蒋介石安慰了几句,然后严肃的提醒襄湘,虽然不是行伍出身,但身为军校的教官必须加强自身的素质,今后再也不要出现被敌人掳去的丑事。
某天下午,一个学员被蒋介石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你就是萧烈?今年多大了?”蒋介石问。
“报告校长,学生萧烈,24岁。”
青年皮肤黝黑,眼睛狭长,五官分明,眉毛又黑又长,用老人的话来说,这是典型的乌云连天眉,这种人的性格一般都很坚韧。
“你在你的同学中很有名气啊。”蒋介石招呼萧烈坐下,他满面笑容,似乎对这个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军人的阳刚气息的青年很满意。
“你不用拘束,我找你随便聊聊,好几个教官都对你赞赏有加,所以我想亲自见见你。”蒋介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