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我们听到有声音——就在附近,离我们不到五十呎远——动作轻得让人很可能不会注意到。有人在罗素的修车厂侧门,正想把门锁弄开。
我向前跳了出去。“快来,警长,是他!”
乔治·雷米转身想跑,可是我们马上扑了上去,我把他压住,而蓝思警长给他上了手铐。“这回我们会把你照看得更好,”我说。
我们把他关进去的时候,他一直用法语咒骂不停。然后我在警长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向他说明第十六号牢房谜案的正确解答。
乔治·雷米用他被铐住的两手拿着根香烟在抽的时候.我说:“这是个和福翠尔的《逃出13号牢房》媲美的复杂脱逃方法。‘泥鳅’并没有靠外力帮忙,而是一分钟接一分钟地随机应变。我想这是他的生活方式,如果其他的罪犯有一样的技巧和胆量的话,也可以学他的样。”
蓝思警长有点不耐烦起来。“他是怎么逃出那间上锁的牢房呢?”
“呃,我想他必须先从牢房门开始,你让我看过门上是个弹簧锁,门关上的时候就锁上了。可是他吃饭的时候,你一直让门开着,你甚至还告诉我说有次他挨得太靠近牢门,所以你不得不拔出枪来。就在那一瞬间,他在打开的门边时,雷米想办法把什么东西——可能是一小片面包,甚至是一根牙签——塞进了锁孔,让牢房门关上的时候,弹簧锁不会完全锁牢。警长,你当时两手端着托盘,空不出一只手来确认牢门是不是已经锁好了。”
“可我后来试过,”蓝思瞽长坚持道。
“我等下会说到那里的。我的重点是,昨天晚上刚刚吃过晚饭的时候,乔治·雷米已经逃出了他的牢房,现在他和自由之间只隔着楼梯顶上那扇装了铁条的门而已。”
“可我在楼下的办公室里,就算他想什么办法把门弄开了,也不可能从我旁边过去。”
“他没把那扇门弄开,警长——门是你替他开的。”
“我——”
“就是你把鲁迪·韩克尔抓进来的时候。记得吧,韩克尔是关在第一号牢房里,最靠近楼梯。那是中间那一块四间牢房之一,正好和另外一边的第十六号牢房分在两头。事实上,我先前就特别说过,你从第一号牢房根本看不到第十六号牢房。我可以假定你让楼梯顶上的那扇门敞开着,因为你两只手都抓着鲁迪,也因为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看过你让门敞开过两次。你必须用钥匙才能锁上那扇门,而你就是懒得去锁,但是对于藏身在中间那几间牢房边暗处的雷米来说,却正是他在等着的大好机会。在你转过身去把鲁迪弄上床的时候,他就溜了过去,下了楼,重获自由。
“可我在之后还见到他在上了锁的牢房里呀!”警长抗议道。
“你只看到有什么在毯子底下,楼层后面的灯没开,你只是以为那是雷米。可是‘泥鳅’很聪明,他不可能知道你10点钟的时候会带个犯人上来,事实上,他只知道一直到明天早上你给他送早餐来查牢房之前,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所以他想到一个妙计,可以给他宝贵的几秒钟时间。要是你早上一上来看到牢房空了,你就会马上发警报,甚至很可能在‘泥鳅’下楼梯逃亡之前就先跑回楼梯那里。他需要你在牢房里停留三十秒到一分钟的时间,让他可以慢慢地绕过中间那几间牢房,由打开的门下楼去。”
“就算你知道我让门敞着,可他怎么晓得?”
“泥鳅”只笑了笑,所以我回答了这个问题。“昨天你把他抓上来关进牢房的时候,他看到你让门敞着的,警长。”
“啊。”
“反正,他在吃过晚饭离开牢房的时候,在毯子底下做了个假人,然后只要把他原先塞在锁孔里的东西拿走,让弹簧锁完全锁上,牢门就锁住了。”
“什么假人?你刚告诉我‘泥鳅’是怎么从上锁的牢房里逃出去的——现在告诉我假人怎么逃得出去!”
“警长,乔治·雷米开着的那辆偷来的车子,原先是一个嘉年华会用品供应商推销员的。在他车子里所带的每种样品里,最可能的是什么东西?”
蓝思警长一脸茫然,可是乔治·雷米却笑了。“了不起,医生,”他说,“我从来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小镇上有人能看穿我的把戏。”
“气球,”我简单明了地说,“你口袋里有几个气球,还有绑气球的绳子。你把气球吹大,放在毯子底下,再把绳子由窗口垂到外面。等你逃出去之后,就扯动绳子,把气球由铁条缝里拉出去。至少有一个气球炸了,发出的声音让半睡的鲁迪·韩克尔以为是枪声。”
“他为啥要那么麻烦地把气球给拉出去?”蓝思警长问道,“为啥不留在这儿?”
我耸了下肩膀。“我猜他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花招,以后还想再用,而且没了气球,他的逃狱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所以他才会把气球带走,虽然还是掉了根绳子。”
“我根本没见有绳子从窗口拉出去。”
“那里很黑,你并没打开这头的灯,记得吗?你只开了靠韩克尔牢房的灯。”
蓝思警长摇了摇头。“这事有太多地方可能出差错了。”
“我跟你说过‘泥鳅’是在随机应变。他所有的脱逃全靠运气和大胆。所以我才想到他不会靠他两只脚往远处逃。他已经知道这里没有别的车可用,而且也怕偷到一辆在操作上不熟悉的车子,比方说,像我那部车就很难开。所以我想他可能藏在附近什么地方,等着罗素把他的车修好了,让他可以再偷第二次。
“真他妈的!”蓝思警长说。
然后我转身去问“泥鳅”:“告诉我,乔治,你在哪里躲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
起先我以为他不会回答,可是后来他回答了。也许他对能骗倒我感到很骄傲吧。“我就在罗素的修车厂旁边的大桶子里,”他微笑道,“就是你从上面拿了盏灯笼的那个桶子。”
“哎,”山姆·霍桑医生总结道,“这就是我怎么解决谜案、登上纽约各大报头版的经过。不过这一切当然都是白费心思。六个月之后,“泥鳅”从波士顿监狱里逃了出去,回到法国,他真是个滑不留手的家伙。你说怀德海和柯瑞的决斗怎么了?那一部分还没完呢。那事引到一桩发生在乡村小旅舍的不可能谜案,可是时间已经晚了,得等下回再说,来一点——呃——喝的再上路吗?”
乡村小旅舍谜案
“啊,请进,”山姆·霍桑医生说道,一面把门拉开,“你来得正是时候,可以——呃——来点喝的,听个故事。我想我答应过你这回要讲关于一家老乡村小旅舍的事,那里有个戴面具的强盗,结果很可能是个幽灵。那是一九二六年夏初的事,‘泥鳅’的案子刚过不久,那时候怀德海和柯瑞之间的冤仇还没了结,你一定记得他们在杰夫·怀德海的农场上搞了次决斗,而北山镇两家杂货店之一的老板尤士塔斯·柯瑞腿上挨了一枪……”
尤士塔斯由菲力克市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