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齿的道,“当初我告诉你,王叔替虞珩到嘉王府提亲,我已经应下口头婚约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
纪新雪眼中浮现心虚。
没想到长平帝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
当时他确实没对虞珩有现在的心思,毕竟彼时的虞珩才十一岁,只是个半大少年而已,他又不是变态……完全是将虞珩当成好兄弟。
所以脱口而出,“我们都是男人,怎么能定亲?”
意外在长平帝面前暴露,他已经知道自己真实性别的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纪新雪竭力压住声线中的颤抖,做出为情所困的惆怅模样。
他也不算是撒谎。
虽然当年他从未对虞珩起过歪心思,但如今改变想法和虞珩两情相悦,又通过夹在琼花院库房话本里的褪色花帖,知道在很早很早之前,虞珩就是以对待心上人的态度面对他,纪新雪总是会梦到幼时的事。
每每回想起从前发生的点滴,他都会有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感想。
察觉到嘴角逐渐不受控制,纪新雪不动声色的抬起手,垫在他的侧脸和长平帝的大腿之间。生怕以长平帝的敏锐,会察觉到他在偷笑。
长平帝从‘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的震撼中回神时,纪新雪已经通过带入年幼的虞珩转换情绪,眼角眉梢的惆怅完美贴合仍在长平帝脑海中回荡的话。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阿耶,我不会让凤郎成婚。”纪新雪再次抬头与长平帝对视,眼中的怒火竟然比长平帝的恼怒更旺盛,“谁敢嫁给他,我就杀……”
长平帝一只手抓住纪新雪的手臂,一只手捂住纪新雪的嘴,耳边响起如同江河奔腾的声音。
即使亲眼看着纪新雪说出如此不像话的言语,长平帝仍旧有做梦的感觉。
纪新雪以极扭曲的姿势办趴在长平帝腿上,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还好长平帝及时打断他的话,否则他可能会因为情绪不到位被长平帝看出破绽。
他要令平帝彻底相信,他已经因为感情成为变态,眼中容不下半点沙子,会不择手段、没有底线的达成目的。
虽然长平帝信守当初应下婚约时的承诺,发自内心的将虞珩当成亲子对待。但长平帝毕竟不是圣人,这种同时牵扯到亲儿子和干儿子事,会偏向亲儿子也是人之常情。
希望长平帝能够因为他透露的信息,相信虞珩的无辜,千万别找虞珩的麻烦。
与此同时,这些话还能透露他的底线,免得长平帝会因为他和虞珩的事接连失望。
他们不仅要携手此生,还不能有任何人夹在他们之间。
沉默良久后,长平帝猛地抬脚踹在已经空下来的宽椅上。
以黄花梨雕制的宽椅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倒在大理石上,再次发出巨响。
阳光顺着突然被推开的大门照在长平帝的侧脸处,柔和长平帝眼中恼怒的同时,也显得处于阴影中的半张脸越发压抑。
莫岣的目光快速在长平帝、纪新雪、已经散架的黄花梨宽椅上打了个转,经过长平帝的右脚时,几不可见的多停留了会。
他关上房门,沉默的走到书房中完全见不到阳光的角落站定。
纪新雪挣脱长平帝已经失力的手,老老实实的跪在长平帝腿边,哑声道,“请阿耶爱惜身体,尽管朝儿臣发怒,莫要……”
长平帝面无表情的打断纪新雪的话,“你难道不是想气死我?”
“儿臣不敢。”纪新雪昂头看向长平帝,眼中皆是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