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先生平静道:“有李长风出手,你拦得住,还是你救的下他?”
高姓老人呵呵一笑,“李长风固然是这世间最强之人,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可你别忘了,叶长亭还在天上,老夫要是竭力打开这尘世与天上的一线之隔,让叶长亭再返回人间,你说说李长风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齐老先生面色不变,许久之后才淡然道:“先不说你有没有这份本事,就算是你打开了这一线之隔又如何,叶长亭既然已离人世,还会再回来?就算是想回来,天上真没有拦得住了?天上人间以前有天门相隔,现如今天门被毁,两边自然是不通,你一介剽窃而来的第七境,还想着做这种事,只怕是痴心妄想。”
齐老先生一言道破,确实,现如今的世间有武夫百花齐放的景象都是要得益于叶长亭,可既然是天上人间两处,自然隔离便有隔离的道理,要是真没有这一线之隔,谁知道这世间要遭受些什么劫难,叶长亭惊才艳绝成为了人间第一个破开天门得以进入天门的尘世武夫,可谁又知道这天门内有几许天人,若是叶长亭踏足天门之后便已经身陨,这尘世再开这一线之隔,到时候天人进入人间,后果如何,这些尘世武夫又有多少有一战之力,恐怕除去李长风和叶如晦之外,这世间其余武夫,都不能够应对得了这些天人。
叶长亭开天门之事其实在这之后的几位第七境想来都算是冒险至极的举动,可当时登山之后的叶长亭连李长风都拦不住,他们这些自然也别说拦了,只能任由叶长亭做这件事,好歹结果不算坏,尚在能接受的范围内,现如今再开这一线,结局如何,不言而喻。
高姓老人也知道这后果,片刻之后摆摆手笑道:“叶长亭不返人间,老夫也不信那小子真会输,你将一地气运都系于这年轻人身上,不也是看出了他的不凡之处?”
齐老先生摇摇头,“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只是看中这年轻人的一片空白,哪里有什么不凡之处,再说了,就算是真是有什么不凡之处,在李长风这等纯粹武夫面前,不过也是奇淫技巧,算不上正途,到时候一拳轰杀了便是。”
高姓老人有些急眼,他看着这齐老先生说道:“怎的,那年轻人就不是纯粹武夫了?”
齐老先生没有与他争辩,只是自顾自翻开那本泛黄书籍,把上面的一句话念了一遍,“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高姓老人嗤之以鼻,“谁还没有读过几本圣贤书?”
齐老先生合上书,笑道:“学过了夏秋的一剑,晋南衣的一刀,外加上那女子的剑术,哪有如何,再怎么集百家之长,要打赢一位踏入第七境时间长达数百年的纯粹武夫,都可以说的上是痴心妄想,这百年江湖,李青莲有机会,因为他当真是一人便是一座剑林,叶长亭倒是完全能压过他,此人是人间最大异数,没什么好说的,可你叶如晦有什么,敢和李长风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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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不久之前,也就是叶如晦和晋南衣的一战之前,离这座小镇不远处的一条山间小路上,有一大一小两个和尚一前一后缓行,走在前面的大和尚穿了一双崭新草鞋,而身后的小和尚仅仅是一双破旧草鞋而已,两个和尚在一颗老槐树前面站立,看向远处的那座小镇,相对无言,等到大和尚示意重新起身的时候,小和尚才自顾自的说道:“不与师叔,看这场架,其实没什么必要,师叔祖的生死也不该咱们去关心。”
不与其实不想说什么,只不过听到无语小和尚说了,便笑了笑,轻声道:“看这场打架,其实心里也没想什么,只是想看看而已,佛门说的六根未尽,或许就是说的我,可这一路走来,无语,你真的看出什么是佛了么?”
小和尚淡然点头,指向天际,不笑不语。
不与不得不轻声提醒道:“错了。”
小和尚不以为意,只是拿出自己一直放在怀里的那颗菩提子,轻声说道:“不与师叔你以为是错的,但其实我觉得没错,成佛和参禅是两码事,我现在觉得挺好,比在庙里读佛经要好许多。”
不与平静问道:“那无语你现如今是想成佛还是参禅?”
“没两样。”小和尚扯了了嘴角。
“等我去把这颗菩提子送给叶如晦,这样至少这家伙死的不会太惨。”
不与拆台道:“要是他不要呢,你能将这颗菩提子硬塞给他?”
小和尚笑了笑,双手合十,轻声道:“那样更好啊。”
第四十章 两位神仙打架
在那座北境小镇之外的官道上,有不少人正赶往那座小镇,官道算不上宽敞,又有许多装饰华丽的马车占在官道上,这样一时之间就实在有些拥堵了,特别是在一段官道两边栽种的有不少柳树的路段,更是堵的厉害,加上这里人流不少,一时间就显得有些嘈杂,有一架马车,算不上如何装饰华丽,甚至可以说的上朴素无华,就好似一个布衣荆钗的小娘子在一群大家闺秀里那般格格不入,赶车的马夫是个捧了柄古剑的中年男人,面容普通,但一身气势,谁都不会将他视作是一个普通马夫,因此即便是这架马车再如何朴素,其实周围其余马车都不曾如何小看过,马车停滞不前,赶车的马夫也没有办法,这个中年男人耐着性子看着远处小镇,不笑不语,只是眼神复杂。
车厢之中只有一人,同样是一位中年男人,不过长得便要比这赶车的马夫好看许多,但仍旧是称不上俊美两个字,中年男人掀开帘子看了看官道旁的柳树,忽然笑道:“前些年生,工部侍郎李陆通曾上过一封折子,说是这北境有些官道还不够通畅,要户部拨些银子修缮一番,这样才好让百姓出行,户部尚书苑庄是个出了名的守财奴,在朝会的时候听说了此事,当即便说这户部银子有限,要用都该用到正道上,像是这等修缮官道,江南各州之地,人多可修,北境这般人少,不可修。驳回了李陆通的想法,当时这件事,朝堂上一大帮臣子吵的不可开交,最后也还是不了了之,可现在看来,要是当时准了这封折子,说不定现如今就没有堵着这件事了,不过高深倒也说过,大楚新政,这些方方面面都不可疏忽,等赶明儿就让户部将这条官道扩宽一些才行。”
中年男人近乎的自言自语,被充当马夫的中年男人完完全全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可也是一句话没说。这位神情平静的马夫,在想些什么,可没什么人知道。
中年男人说完这些,便忽然来了性子,他视线仍旧是放在官道两旁,可却是开口问道:“辛先生,这场架打完之后,可否随着朕往江南去,看看那场战事如何?”
一个朕字,两人身份昭之若揭。
这大楚境内,除了那位皇帝陛下还有谁能自称朕,除了那位北地剑圣辛白味,还有谁能让皇帝陛下喊出辛先生三个字?
辛白味眉头微皱,虽然是背对皇帝陛下,但很快还是隐藏了自己的情绪,他平静开口说道:“陛下,要是要南下,只有辛白味一个人可就不成了,怎么也要带个几千上万的御林军才行。”
皇帝陛下故作讶异的开口问道:“辛先生贵为第六境的剑道大宗师,有几个人能打的过,朕同辛先生南下,放心的很。”
辛白味不为所动,只是平静道:“陛下须知,第六境不是世间无敌,不说这世上有多少第六境,光是第七境咱们前面的小镇就有两位,再说了,现如今小镇里的第六境大宗师,不会少,辛白味自保可以,若要保住陛下,其实都不算简单。”
皇帝陛下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好似想起些什么,笑着说道:“都说世间剑道,越往南走越有鼎盛之势,所以北匈偌大一座草原,都找不出什么剑士来,到了咱们大楚,北境的剑士便也只有你辛先生一个,再加上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大宗师的柳登科,江南之地就不用多说了,剑阁一地便不知道有多说惊艳剑士,再说南唐,当年也出了一个李青莲嘛。所以朕当年在登基之前,便想过什么时候陵安,再差点也是北境,什么时候能出一位能够力压全天下剑士的厉害剑士呢,可想过去想过来,也暗暗了解了下北境的几位出名剑士,觉着他们都有可能,可最后怎么遭了,叶长亭横空出世,然后朕就想,天底下大约没有再能比这这位更厉害的了,天知道朕虽然是大楚的皇帝,可年少时候也是想做一个仗剑天涯的剑士了,只是有些事情求之不得啊。因此这一次明知高深那老小子不会高兴,朕也要从陵安出来看看这场架,不为其他的,就为这个曾经站在朕面前,朕拿他没有办法的叶如晦。辛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叶长亭和叶如晦都是北境人,都是北地男儿啊。”
辛白味没有搭话,只是看着前面总算是有些动静的马车些,才轻声说了两句,“辛白味斗胆劝陛下两句,这次两人之战,陛下看看就好,不要随意乱走,小镇里鱼龙混杂,陛下万金之躯,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辛白味便是这大楚罪人。”
皇帝陛下笑着点头,一点都不难为辛白味。
马车重新启程,跟着队伍缓缓向那座小镇启程,辛白味也不再多说,这次出行,明面上是他一人,暗地里倒是还有数十位刑部供奉,加上在小镇外御林军驻地的杨不平,这个架势看起来倒是极为不得了,可若是这小镇里要是有两位大宗师心怀不轨呢,一位拖住辛白味,一位便可在这些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格杀这位大楚皇帝,就算是两位不行,难保没有三位,毕竟这座小镇现如今可真正算的上是卧虎藏龙。
武道大宗师仿佛有些不太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