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白则明白得很,如果将他母亲的身份公开,那么他身体内流淌着的血液,将有一半给他带来巨大麻烦,因为那一半血液,分明来自于禁止修真的一族,打破这条禁令,则时刻有可能点燃修真者与凡人反目的导火索。
“我告诉你这‘前’的意思,并且附赠后面的‘行’,从此你再也不要提及此事,你看如何……”吕白不过二十多岁,眼前之人的神识已经阅尽沧海三千年,可吕白的话分明就能给那人施加起莫名的压力。
欢容颜终于挥去这份压迫感,气道:“怎么?我要不答应,你还想翻天不成?”
“搞清楚,是你想翻天。”
“哦,也对!哈哈!你说得很对,确实,这要传出去还不得翻天啊?那就这么定了,你说吧,这些各种属性的龙,到底啥名堂?”
吕白没急着说,而是补充道:“你最好明白,我可不喜欢玩文字游戏,也不会去玩,这个交易的具体情况,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你敢狡辩什么的,我也不怕,到时无论如何,我都要杀光你以及你的所有人鼎,管你是不是有‘道理’。”
欢容颜不再嬉笑,道:“放心吧,我柏雨成从不食言。”
柏雨成……对于现今的九州,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要不是吕白翻遍了斗族积累下来的史料,他还真不会知道,三千多年前有个叫柏雨成的将军,修为不明。
当时,斗族族长受征武王请求,将关于柏雨成的资料全都被删了,只在《征武将军志》中,有着这样一个名字与数百将军同列在一起。所以,当吕白听到萧夜老怪的人鼎说出“柏雨成”三个字,尽管凭借真人的非凡记忆力,将这三个字与“征武将军”对上,可也仅限于此。
只一瞬,吕白脑中神念闪过无数:莫非这柏雨成就是萧夜老怪本尊?所有人鼎都是这柏雨成控制的?这倒符合五常居的说法——萧夜老怪来自征武王的时代……可是,为什么斗族的记载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军职……连修为都没说,那时他又是什么修为?如果真要有什么隐瞒,为何还要留下这个名字?是为了不直接抹杀,引起别人怀疑,所以故意简单的留下名字和军职,从而误导后人?
……
“别想了,”柏雨成的脸上已经挂满坦然,微笑着,更是有如和煦的晨光,“跟你直说吧,我就是柏雨成,柏雨成就是我,这个身躯是我的,这个神识也是我的,至于你们要不要说出去,那就是你们的自由了,在你们面前坦然承认自己,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吕白,值得我坦然。”
只这么一下子,那个红衣人多了几分倜傥,就连气息也随和起来,不邪不杀,虽感受不到太强的正气,却隐隐泛着和气,这巨大的转变,就连张庆丰也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萧夜老怪?
既然是和气者,就应和气对待,尽管朱雀与黄龙还斗在一处,吕白仍是向柏雨成拱手施礼,道:“恕晚辈冒昧,关于阁下功绩,晚辈也只知‘将军’二字。”
“哈哈哈……”柏雨成咧嘴大笑,好一阵才收住,“那是自然,你我都有着秘密,都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
听到此处,吕白想要说什么,柏雨成长臂一抬,制止了,神情也渐渐严肃,道:“你不必劝我,牺牲品就是牺牲品,为这个时代牺牲没什么丢脸,我也没有瞧不起‘牺牲品’。”
虽然柏雨成如是说,可吕白总觉得有些伤感,甚至远处三人,对这柏雨成一无所知,却能隐隐感受到他灵魂中的沉重。
“但是你和我不同!”柏雨成猛然精神起来,英姿勃发间颇有小将风采,仿佛他依然是个拥有无限可能的英雄少年,但很快,他的眼神又黯淡下来,遮起无限沧桑,神识也泛起一丝邪邪的愤恨,“你和我不同的,吕白,你比我……完美……”
第二百八十五回 九字真言
柏雨成盯住吕白说了个“完美”,就只是邪邪笑着,没了下文。
完美?这个世界存在完美的人或者事物吗?什么是美,美好的,美丽的,甚至无法形容却被人向往的。说白了,美不过是人的一种判定,完美就是能满足所有人眼光或人的所有向往的事物。完美的人,那即是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说好、都说美的人。
吕白可从不觉得自己是完美的,但是如果被人说成完美,自己就赶紧谦虚地说“我并不完美,我有许多缺点,比如什么什么……”,这也不是吕白会做的。他只是觉得事分阴阳,美、丑不过相对而言,所以他没有说话,仍是默默地看着柏雨成。
柏雨成的笑容越来越邪,到最后竟然没有了笑,只剩下邪,那神情说不出哪里不对,反正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吕白,你什么都有!你有你父亲给你安排好的一切!你有高贵的血统!你有最正直的大哥!你有兄弟!有朋友!还有别人的爱!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命运很完美吗?!但这些我不在乎,更不在乎背些骂名,可是我做了那么多……偏偏就要什么也不给我留下,凭什么?!!他们凭什么决定谁应该被牺牲掉?!凭什么不问问我?!问问我的感受!!!”
这突如其来地一阵怪吼,柏雨成一脸的凶煞,一股股杀气从他身上绽出,吕白可以确定,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他也能捕捉到这毫不收敛的神人级杀气。
说些什么呢?吕白知道说什么都无法阻止他的杀意,只是把手中的负屃剑握得更紧,暗自调息,尽快恢复着真气。
几天内两番来探萧夜谷,先是看到数百真人级人鼎,现在又发现了柏雨成的真实实力,外加确定这柏雨成与太晶地图大有关联,事态的严重程度已经非同小可。无论怎样,只要这个柏雨成想对九州不利,吕白就只有一条路能走——阻止他,不惜一切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