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愕然,十三知道的比我想像中更多。难道今日之事是他们的默契?还是商量过后给我的陷井?
他轻轻吻我,〃担心了许久,议事时都走了神,方才见了你,心才放回肚子里,你可满意了?〃
路人纷纷侧目。我叹气:〃王爷,有伤风化,注意言行。〃
他干嗽一声,正襟危坐。
夕阳,远远地甩在身后。
朝来寒雨晚来风
僻静的山间小径,鲜有人至。雪下有松软的枯枝叶,踩上去沙沙地响。偶有惊飞的鸟雀,突突地自灌木丛中飞起,鸣声急促而惊惶,在空谷中回荡不绝。
〃不是说来见崔嬷嬷?怎的没见着就回去呢?〃依阳垂头丧气,〃白跑了一趟!〃
元霄节,亲制了素馅汤圆送至沉香观,崔嬷嬷仍拒人于千里之外,汤圆也不肯收下。虽能理解,却难免惆怅。
〃她身子不适,惫懒得见人,住持师傅不是说了么?〃我淡淡解释。
她一脸困惑,〃妈妈您说,崔嬷嬷怎的这生奇怪?咱们府上阔敞的地儿她不住,非得躲到这山沟沟里来,我可瞧不出这儿有什么好。〃
个中缘由她怎能理解?〃年纪大了,总图个清静。你呀,别操这些闲心。带你去妈妈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可好?〃
她眉开眼笑,〃好。只是,上山下山走累了,您抱我,成不成?〃
我翻了个白眼,〃早叫你别跟着来,偏不听。你就只有折腾我的本事!〃
〃抱嘛!抱嘛!〃扭股糖似的小身体软软蹭着我,我惟有甘为驴马。
马车停下。偏居城北一隅的旧府,青苔朱门,整洁幽静。
〃小姐?〃应门的锁吉,喜出望外,怔于门槛处。
〃锁吉管家,您回回都拦我在门外,我比鬼还恐怖?〃
〃哎,是,是,〃他开始胡言乱语,〃小姐请。〃
〃您瞧,您回回来都不遣个人支会一声,这回还带着小格格,奴才,奴才们没个准备。〃
依阳斜地里插上了话:〃准备啥啊?我这人一向随和,不拘什么礼儿。〃
她倒托上了大。锁吉更窘,〃哎,哎,您说什么是什么。〃
我笑道:〃赶紧的,叫雁兰的闺女来陪她玩儿,她比我难伺侯。〃
熟悉的旧人,熟悉的旧居,我总算还有一块自留地。
雁兰递香,我拜了三拜。
王公公两年前病逝,我唯一的感觉竟是欣慰。寿终正寝,动荡年代,何其难得。
〃阿玛仍没有消息么?〃想起阿玛,终不能平静。风餐露宿的云游苦旅,真能解我乖戾的命运?
雁兰黯然道:〃音信全无。〃
〃雁兰,记得我出嫁之前,行李是你整理的,可曾见过一幅画,画的是骑装的我。〃
她否定:〃不曾见过。〃
我急道:〃好好想想,是不是随手搁在哪儿了?〃
我分明记得携了出宫,莫非当日心神不定遗落了?我的命根子啊。
她静了片刻,〃没有印象,很紧要么?〃
我颓然摆摆手,〃罢了,无甚紧要。〃
将油画一事暂搁一旁,正事提上议程。
〃锁管家,这银票你拿着。〃
锁吉一脸诧异,〃小姐,王爷前几日打发人送了两千两银子来,您不知道?〃
我微一犹豫,〃知道。银子多还怕烫手不成?这些银子给你将府上修葺一番,剩下的我要派别的用场。〃
锁吉接过银票,〃小姐,您只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