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
达雅城。
天气回暖,白金色的阳光照耀万物,枯树瘦了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风沙、赤阳与枯草,还有成千上万干活的奴隶。
秦子将肩上的麻绳取下,单薄的麻衣下是一道清晰可见的青紫痕迹,麻绳连着的是身后装碎石泥土的木车。
“秦子,这是第几车了?”旁边那汉子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刻着深深的褶皱。
“二十七。”
秦子瞧着那汉子道:“你别张嘴喘,消耗水分。”
“嗐!”那汉子想要去擦拭额头的汗水,摸上手却无比干燥。
大漠不允许你用汗水证明自己的努力。
“你晓得吗?我现在头特别热,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他喘着粗气道:“我可能得休息了,总感觉晕乎乎地。”
“叫我去跟管事说说。”对方的确不太好的样子。
“别,还能再走两趟,下回我少拉点。”
告诉管事有用吗?
他们一群奴隶,谁在乎死活?
秦子担忧,他瞧对方的确坚持不住了。
可这边大家都是头晕眼花,就连他,也总觉着下一秒便要晕了过去。
卸完货,众人即将返程。
“快,拉上你们的车,别叫我瞧见你们偷懒。”
秦子顾不得仔细瞧那汉子的状态,慌忙将麻绳勒在肩上。
“走了走了。”
浩浩荡荡地车队开始往回赶。
数月前麴文泰得到了坎儿井的建造法子,达雅城便是其中适合的一处。
在高昌这样缺水的地方,掌握水源便能掌握生死。
有了足够的水源,军队的战斗力便能强上三分,这般好处麴文泰自是心动。
吱吱作响的木轮子碾压在黄土地上,人群中倏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晕倒了!”
“快,把他抬去歇息一下。”
“不行,他开始痉挛,动不了。”
“又是暑邪(热射病),没得救呢!”
秦子往身后一看,原先跟在在他不远处的汉子已抽搐倒地。
他心下一惊,赶紧放下麻绳,走到对方面前。
此时,车队的几个管事也朝这边走来。
“去去去,做什么呢聚在一起?”
“管事,他中了暑邪,没法子走。”秦子不忍把对方一个人放在大漠里,只得耐心与管事交谈。
“叫我瞧瞧。”膀大腰圆的管事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