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慕子钰便正式介绍陶夭给安王认识,安王不经常与京中女眷接触,所以没有认出她来,但只是短短几句话,还是让安王认定她是京都人士,慕子钰不多做解释,只说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偶然结识。
安王虽然没有多问,但是显然也没有相信慕子钰的说辞,但还是答应了会带上她一起回京。
又经过两日,一行人天不亮就要启程回京了,安王高兴的对慕子钰说道:“这一路上应该会太平些,周作儒的二儿子也遇刺了,伤的也是后心,老天有眼,一把年纪朝小辈下黑手,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慕子钰也跟着笑道:“王爷这么多年应该从未离家这么久吧,自从昨日确定回京的时辰开始,您就格外的高兴。”
“是啊,这还是本王这么多年第一次出京,虽然困于京城多年,但是离开了才知道,就算是牢笼,也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根,你呢,可要在京城扎根?”
慕子钰想了想:“也许吧,在哪里不重要,家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所爱之人在哪里,根就在哪里。”
安王说道:“是家人重要,还是所爱之人重要?”
慕子钰明白安王想问的是什么,他平静的说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在下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只是一个人罢了。”
安王打趣道:“但是‘忠’和‘孝’可不矛盾啊!”
“人只有先忠于自己,才能忠于陛下、忠于国家,王爷您敢用一个连自己都不忠于的人吗?”
安王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跟本王一辆车回去吧,男女授受不亲,本王会让人好生照看着。”
慕子钰跟着安王上了前边的马车,而陶夭则是上了后边原本属于慕子钰的马车。
马车行驶起来,慕子钰觉得安王的马车还不如自己的车坐着舒服呢,但是他没说,万一安王要换车,他又舍不得让她坐这辆更加颠簸的马车。
连续赶路两日,都只是晚上找了个地方睡觉,其余时间都是在赶路,别说慕子钰这个病号,安王自己也是累的腰酸背痛。
“明天太阳出来再走,大家都好好歇一歇,反正咱们应该是能在明日城门关闭之前进京,这两日辛苦你,本王也是怕夜长梦多。”
“王爷也辛苦,在下知道。”
慕子钰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本来养了几日刚好起来的面色这么赶了两天路又不由得憔悴了起来。
陶夭忍不住借用客栈的厨房,从医官那里要来一棵山参炖了一小锅参汤,没有安王的份儿……
安王得知之后当即在慕子钰正喝汤的时候过来,慕子钰无奈只好分出一些给他,安王这才心满意足的回房间。
安王也很累,而且路上的客栈能有什么好吃的,如今有参汤喝他才不会放过,更何况用的还是自己的参,他喝的理直气壮。
次日太阳出来了,一行人再次上路,肉眼可见所有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安王在车里问慕子钰:“这位陶姑娘,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吧?浑身上下的仪态就不是小门小户能养的出来的,再说昨日的参汤,做法很是讲究,而且京中世家本王也没有听说过京中谁家丢了女儿……”
慕子钰拱手:“王爷,不是在下信不过您,只不过这件事情只能陛下说,我知道王爷您始终很看重在下,多次提携,所以在下不想让您为难。”
安王想了一会儿,京中世家大族,不能为外人道,与慕子钰有交集,想来想去,排除掉所有的可能,剩下那个最不可能的答案也就是真相了。
安王蓦然睁大双眼:“好你个慕子钰,好大的胆子,你是不要命了吗?”
“她肯同我回京,就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岂可辜负?”
安王看着慕子钰:“那皇兄如此看重你,本王如此看中你,你如此作为可是对得起我们?你是不是觉得皇兄将你推到高处不舍得将你拉下来摔的粉身碎骨?”
安王已经开始有些愤怒了,他觉得慕子钰是在威胁顺德帝和他,毕竟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若是他们废了慕子钰这步棋,就是前功尽弃,更是自打嘴巴,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威望将再次崩塌,甚至比之前还不如。
一个女人和国家大势相比,谁都能分得清孰轻孰重,所以慕子钰是胜券在握,所以他敢于将她带到他的面前,因为就算他知道了她是谁,也不敢做什么。
安王此刻认为,这是慕子钰的挑衅。
慕子钰连忙跪下:“在下绝对没有任何威胁陛下的意思,在下敢将她让王爷您知晓,一来是王爷您对我多有提携,在下不敢存心欺瞒,二来是在下心里知道,陛下虽然恨透了世家,但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在下只是想拿自己的所有向陛下求一个恩典,我想让她有一个身份堂堂正正的活着,正是笃定陛下是个明君,王爷您也是明理之人,在下才敢冒死一试。”
慕子钰跪在车厢里,没有抬头,等了一会儿,见安王没有说话,慕子钰说道:“在下并不是不可代替,如今抹除商籍的政令已经下发,便不可能更改,只不过是推进的快慢与否,若是在下真的心中更在意自己的小情小爱,投靠太师更为稳妥,在下信任陛下是明君,也更加信任王爷您,所以才将在下的所有摊开在您的面前,将自己和所爱之人的命交到您和陛下的手中,王爷明鉴。”
今日马车走的不是特别快,慕子钰感觉自己在车厢里跪了好久,才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起来吧,有能耐就去皇兄的御书房跪吧。”
虽然感觉到安王还是在生气,但是第一关算是过了。
他知道,陛下那里就不能靠一张嘴皮子了,他是要真的倾其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