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岚像是憋闷了太久,不需要她回应,只是牵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体温,就能抚慰灵魂,敞开心扉。
“前两天我妈跟我说,两个弟弟没有学历,他们这么大年纪再去上学也不现实,这样子根本找不到好工作,顶多就是当个保安看个门,连下工地他们都没力气,做不了。
我妈让我想办法把他们安排进公司,给个经理什么的当当,这样既不用看人脸色,还能慢慢学习,将来能帮我打理公司。
我跟我妈解释了很久,以他们现在的知识储备,字都不认识,电脑更不会,各种报表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甚至他们连最常识的一周有七天都不知道,他们根本没办法胜任这些工作。
甚至说,他们连保安都做不了,访客登记他们都看不懂,起码让他们先学认字,学个一两年,再说工作。
可我妈不肯听,说弟弟很聪明,不会可以慢慢教,还说她是我妈,公司也有她一份,我不同意也得同意。
是不是很可笑?
我以为我拥有的家人,其实不过是遗传学上的家人而已,别的,什么都不是。
我以为我拥有的事业,其实只是赚钱的工具,并不是我真正想做的。
我以为我拥有的朋友,其实只是商业伙伴,抛开利益,连坐下说两句知心话都很难。
我……”
许轻岚微仰着头闭着眼,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转头看向她。
“幸好……就算什么都没有,我还有你。”
许轻岚微微笑着,不是那种强撑的苦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恬淡笑意,仿佛这些年所有的不甘与委屈,家人的也好,事业的也好,只要有她,统统都不重要,全都可以抵消。
“有句话,我好像一直都没跟你说过,我爱你。虽然我没恢复记忆,可是这种感觉不会骗人,我知道我爱你,我只要看见你心就是满的,我不需要跟你做什么,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起,就觉得很幸福。”
微凉的手抚上顾朔风的脸,轻轻摩挲着,昏暗中,微狭的眸子晕着细碎薄光,仿佛与那幽沉的夜融为一体,蕴藏着浓厚的遮不住的深情。
“我最近经常会觉得害怕,我不敢想象,万一有一天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许轻岚探身过来,薄唇落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再吻一下,舍不得离开,她贴着那温热柔软的红唇,绕耳的磁音清冽又缠绵,挑动着心跳。
“答应我,不管发生任何事,别离开我,我错了你可以说,我会改,对我有什么不满,也一定告诉我,我相信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没遇见你也就算了,遇见了得到了,再让我失去,我会受不了的。”
顾朔风微微睁大眼,全程没说一个字,她的脑子很乱,心更乱,那熟悉的温凉音调让她沉沦,那越来越浓烈的亲吻更让她神智恍惚,她几乎以为那些话都是对她说的,没有小五,没有其他任何人,只有她和她,只有她们两个。
顾朔风心跳如擂,呼吸无法掌控,体温在这透寒的山风中不降反增,眼眶仿佛都在发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许轻岚牵着进了那片黑沉茂密的小树林。
小树林是真的小树林,都是才栽了没几年的银杏苗,细的只有手腕粗,粗的也不过比大腿稍壮点儿,根本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顾朔风背靠着手臂粗的银杏树,恍惚地想着是不是该换棵粗壮点的,树干被靠压的向后弯曲,树冠扑簌簌乱颤,扇形的银杏叶不时飘落,落在她不断后仰的脖子,落在许轻岚窄瘦的肩。
许轻岚埋在身下,迷离了她的视线,涣散了她的神经,耳旁最吵的不是濡濡靡靡,不是簌簌飒飒,而是自己的呼吸声,浓沉急促凌乱又旖旎。
许轻岚不知什么时候起身上来,薄唇吻来,腥涩的味道触动味蕾,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只下意识抱紧了许轻岚,享受着那让她沉沦的一切。
夜色稠深,虫吟不绝,长尾灰雀拍打着翅膀,头顶枝繁叶茂,遮了星月,碧绿的银杏叶纷落,迷幻的仿佛梦中。
一道手电筒光束突然照了过来,像是凭空出现的似的,完全没听到脚踩落叶的过来声,小五站在光束之后,疾言厉色,满目冰寒。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