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被王妡东一句西一句搞得晕头转向,都不知该先回答哪一句,只能先紧着最后一句答:“皇后娘娘,妾身虽与我家王爷有些矛盾,但夫妻不睦都是以讹传讹,不可信的。”
王妡说:“你真不是因为对楚王不满而作此等杀伐之诗?”
吴桐超级无语,差点儿没忍住翻个白眼,心说:就知道皇后要来找我的茬,一首诗都能让她误会成我要干掉楚王,这脑洞简直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后娘娘,我只是听说边关不太平,猃戎很有可能会来攻打我们,才写了这首诗。”吴桐带着些没好气儿的说道,又小声咕哝一句:“楚王那种渣男还不值得我费心写诗。”
“你倒是有心了。”王妡淡淡说。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吴桐没忍住怼了一句。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王妡重复了一遍,颔首:“这句话不错,难怪旁人都说你是京城第一才女。”
吴桐嘴角抽搐几下,有些超然的得意又有些羞愧羞耻,尤其是听王妡几次三番夸她才华,这种矛盾羞耻之感就越浓。
王妡道:“你既有此等报国雄心,不如来说说,我大梁对猃戎一战,是打得还是打不得。”
吴桐一愣,谨慎地觑王妡,怕自己一不小心掉进王妡挖的坑里面。
她仔细思量着,自己穿的这个梁朝对女性并不算友好,梁太|祖定下后宫不得干政的政策后,女性连谈论朝政的权利也不配拥有了,这个朝代虽然没有裹小脚这样的变态要求,但重重规矩礼法将女性束缚在了后面那一块巴掌大的地方。
议政,在这个朝代是算作女性口多舌的,是七出的罪名之一。
当然了,这种事情属于“民不告官不究”,世家大族里优秀聪慧的女郎在家中议论一下朝政,也有被长辈赞咏絮之才的。
横竖这些规矩都是当权者制定的,当权者说你好你就是咏絮之才,说你不好你就是口多舌,女人在这里简直没处伸冤。
举个栗子,他们楚王府,明明就是楚王渣男姬妾绿茶,最后被外头人议论纷纷的反而是她这个楚王妃,气死!
吴桐小心翼翼担心掉坑的样子被王妡看在眼里,这个异世界来的孤魂这几年日子应该不太平顺,以前的那些招摇都收敛起来,说话不再口无遮拦,更不像话本里写的四处邂逅不同种类的郎君,只除了专心经营“才女”名声,不时有让人拍案叫绝的诗作拿出手,她变得有些像这里的女郎,又不完全一样。
“自永泰十四年后,朝廷年年拿出几百万贯钱送到猃戎,修两国之好,就是想用钱买太平。然猃戎蛮夷也,蛮夷者没有道德没有诚信没有原则,有的只是兽|性。如今猃戎蠢蠢欲动,欲在我朝新帝登基之时发动战争,朝中主战主和分两派。”王妡抛出畅所欲言的砖,问道:“吴桐,若你是朝中宰执,你主战还是主和?”
吴桐抬头仰望王妡,主位上的女子气势强大凌厉,让人不敢直视,她沉静严肃地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安心感,好似在她的允许之下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行。
“我……”吴桐犹豫片刻,最终选择实话实说:“我觉得不是我想主战还是主和的问题,而是猃戎是想战想和。皇后,弱国无外交。你会和一只鸡讨论你要把它红烧还是炖汤吗?”
王妡眼睫微动,摆手让殿中伺候的宫人都出去,她从主位上起身,走到吴桐对面的椅子坐好,说:“那你跟我说说,此局如何破。”
吴桐惊愕地看着王妡,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凌坤殿的正殿跟当今皇后讨论这些事情,却又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所以她更惊愕了。
“我……”
她说了一个字就住了嘴,脸是白了。
王妡等了许久还没等到下文,就那么点儿耐心被耗干净,半垂着双眸,说:“吴桐,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需要我说得更明白,对么。”
“你……老乡?”吴桐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王妡微笑:“你看我像吗?”
吴桐机械地摇摇头,王妡太古了,没有一点儿老乡的迹象。
“我要是想拆穿你,四年前就拆穿了。”王妡给吴桐吃了个定心丸,接着又恐吓她:“想知道我们大梁怎么对待你这样的吗?”
吴桐用力摇头:不,我不想。
王妡笑:“我猜你也不想知道,很恐怖的。”
吴桐脸更白了,这种说话说一半再让人脑补更要命,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啊啊啊!
把人吓唬了一番,王妡见好就收,以免把人吓坏了,“行了,言归正传,说说吧。”
吴桐哭丧着脸:“我真的不知道啊!”大姐,你放过我吧,我就是区区一个中文系应届毕业生,都还没来得及变成一个社畜就救人反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王妡端坐着,就静静地看着她。
吴桐被看得一个激灵。
这位姐姐既然能把宫女都遣出去,话跟我挑明了,肯定不是想我死的。
那……
不管了,横的怕不要命的,我就胡说八道,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单身狗。
“打,狠狠的打,把猃戎打怕了打疼了,他们就不敢来犯了。”吴桐说:“我们强大了,敌人就弱小了。”
王妡觉得她说了一堆废话,不置可否:“我们怎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