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敕院公事不算,曹大年能被差遣到枢密院来,是因为他背后的岳父是老将军陈丘,陈老将军卸甲前仗虽没胜多少,却意外让将士都服气,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除了这曹大年,其他哪个不是手中有实权的,对比起来,姚巨川的资本实在寒酸。
曾经与他交好的阮权,早就因为他的差遣而分道扬镳,且还常常在枢密院里找他麻烦。
枢密院里派系林立,七个知院事,六个派系。文臣武将分属两端,里头文臣又分为皇党、后党、清流,武将又分为禁军、厢军、边军。
这已经不是制衡了,而是各方势力交织在一起动弹不得。
然后,王皇后将军令从兵部发出,分了枢密院的权。
只有一个姚巨川,哪方都不带他玩儿。
“姚卿,瞧瞧吧。”
一本奏疏扔在了姚巨川的面前,又是御史台弹劾他尸位素餐的。
姚巨川心里苦。
“我是信你,才将你放在了枢密院,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信任?”王妡漫不经心说道,语气并没有多少苛责之意。
可姚巨川不敢放松,皇后的心思极难揣测,谁知道她的漫不经心后面是生气还是高兴。
“臣,也想为朝廷办些实事,可枢密院事,实在超出了臣的能力呐!”事到如今,姚巨川也不死撑,还认怂认怂,还诉苦诉苦,把枢密院其他六个知院事都告了状,枢密副使也不落下,非常一视同仁。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错信了你?”王妡道。
“臣不敢。”姚巨川干脆利落跪下。
王妡看向姚巨川好一会儿,把后者看得是满头冷汗,才说:“这里有个差事,叫你去办。”
姚巨川飞快道:“但凭娘娘吩咐。”
王妡说:“去岁猃戎犯幽州,屠我大梁百姓,冒犯我天朝威严。大败于幽州军之手,就缩了起来。我大梁是他们想犯就犯的?”
姚巨川听了,不是很懂,迟疑问道:“那是要臣……”
王妡沉默地看着他,离了老南雄侯的余荫,姚家这两代人真是没一个拿得出手的。
姚巨川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去年猃戎犯边,被雷火球炸得稀碎,号称十万,最后回去的只有万余,还被早就埋伏在多兰葛草原上的幽州精兵半路劫杀,回到猃戎王庭的恐怕只余几千人了。
这之后,猃戎就像是没发生过此事一样,绝口不提。
之前王妡忙着给萧珉搬家,刻意没提这事,朝中也有上疏,请求朝廷下国书,叫猃戎赔偿大梁的战争损失,却被朝中层层关卡按了下去,奏牍没有到王妡的案头。
现在王妡显然腾出手来了,要叫猃戎这个单方面撕毁盟约的战败国付出代价。
“此事就由你负责,叫鸿胪寺从旁协助你。”王妡下令。
姚巨川傻了,叫他去与猃戎使臣交涉,叫他们赔钱一千万贯?
“臣……臣恐做不到啊!”姚巨川不是没有野心,可他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他能有几斤几两,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