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长公主胸有成竹,不怕王妡刁难,这天下到底姓萧,王妡一时得意,她不信她能一辈子得意。
“后宅妇人?”王妡轻笑一声,旋即一颔首:“那行,就不用你这后宅妇人。”
“传黎一凤。”王妡负手离开西偏殿,回庆德殿正殿,到了门前,回身对常山长公主一家说了句:“还愣着做什么,随我来吧。”
回到正殿,王妡坐于御案之后,常山长公主被赐了座,湛驸马和四个孩子没有资格,更没有荣幸被赐座,都站在常山长公主身后。
黎一凤已经下值了在家中吃饭,接到宫里传召立刻把碗筷一放,骑上马火速进宫。
“哎哟,黎舍人,您可总算到了。”贡年的徒弟蔡河等在玉华门接人,见到黎一凤嗨一声拍了下大腿,“殿下等了许久。”
黎一凤拱了拱手,跟着蔡河快步走在宫廊上,低声问道:“蔡公公,殿下召见所为何事?”
“不敢当您一句‘公公’,叫小的小河子就行。”蔡河事先得了师父的吩咐,说道:“殿下召见长公主,嗨哟,长公主几次三番顶撞殿下,您待会儿进去可别随便出声。”
“多谢蔡公公提点。”黎一凤悄悄将一个荷囊塞到蔡河手里,蔡河假意推脱两下,收了。
黎一凤一路疾行,边思考着皇后召见常山长公主的目的。
常山长公主是先帝长女,母家虽然不强却也有些个名望,毕竟是先帝的第一个孩子,虽是女儿,先帝对她颇为偏宠,在皇亲宗室里,常山长公主威望很高,在朝中也是有几分威名的。
听说官家对这位长姐也是十分敬重的。
若是这样,那皇后这次召见常山长公主,估计是冲着北宫的官家了。
想也知道北宫那位怎会老老实实“养病”,定然是在谋划着如何杀回天启宫。
先帝第三子、东都行台尚书萧珩远在东都,领着一个只有名头好听的虚职,无兵无权无钱,对官家来说是半点儿用处没有。
先帝第二子、德阳王萧珹被软禁多时后领了个将作大匠职,整日里沉浸在营造之中,像是归顺了皇后,官家疑人不用是情有可原。
那京城的皇亲宗室能为官家所用的,一个手就能数得出来,常山长公主就是其中之一。
黎一凤大概明白了皇后的用意,进了庆德殿向王妡请安,目光在常山长公主一家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湛驸马身上。
这位驸马爷当年以探花挂于金榜,在琼林宴上一首诗惊艳四座,被常山长公主一眼相中尚了主,此后就泯然众人矣。
“拟旨,常山长公主驸马都尉湛玠差遣皇城司法司使臣,彻查罗康顺、傅育宁等人私窥圣躬一案,限期十日破案。”王妡道。
黎一凤笔走龙蛇旨还没拟好,就听扑通一声和吱呀一声,他抬头——湛驸马跪下了,常山长公主起身了。
罗康顺就是西偏殿里那个伏趴的血肉模糊的人,湛驸马的“同乡”。
傅育宁是与罗康顺暗中联络之人,给常山长公主与北宫传递信息,他们联络并非直接见面,而是中间转了几道手过了三四人。
王妡她……王妡她竟连傅育宁都知道!
常山长公主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王妡太可怕了!
第251章还不想死
“公主,公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湛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哭丧着脸回到公主府,就开始念经一样追着常山长公主问怎么办。
“够了,闭嘴!”常山长公主被烦得想杀人。
往常她发了火,湛驸马立刻就会缩着脖子闭嘴,这一次湛驸马的声音罕见的比常山长公主还大:“闭嘴!闭嘴!你只会叫我闭嘴!你倒是想办法啊!萧卿雪,祸是你惹出来的,你是要带着全家一起死吗?!”
“你说你,你是先帝长女,在宗室里地位超然,安安稳稳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蹚朝廷那滩浑水,你有那个本事蹚吗?现在好了,惹来祸事了,要全家人跟着你一起陪葬吗?”
“要我说,皇帝都已经坐上龙椅了,还斗不过皇后,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当初要不是娶了皇后,他根本就坐不上乾元殿的龙椅,说不得朝廷还没这么多祸事。他还想怎么翻盘?他根本翻不了盘!”
湛玠多年在生活来常山长公主的威慑和阴影下,想必也是憋得狠了,终于爆发出来,话不过脑,一股脑朝常山长公主喷射:“萧卿雪,你跟着掺和,我真是想不通你怎么会跟着掺和!你有权吗?你有兵吗?萧卿雪,你醒醒吧,你除了一个长公主的封号,你什么都没有!”
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北边,俯看常山长公主:“你看看,你看看皇帝,皇帝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一个皇帝,离宫别居,被软禁,手里无兵无权,皇后要他三更死,他能活到五更!”
“放肆!”常山长公主因为驸马罕见的爆发给搞懵了,一时没有堵住湛玠的话,回过神来后起身就给了湛玠一巴掌。
啪——
湛玠的脸被打偏过去。
“你是什么东西,官家岂是你这等废物可妄议的!”常山长公主满眼鄙夷。
湛玠双手握紧成拳,慢慢地一点一点回过头,眼睛瞪到一个恐怖的大小,对着常山长公主高高举起了右手。
“你敢!”常山长公主仰起脸,目光凌厉地看湛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