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敏菁这个时间打来电话,谢清瑰本以为她是问自己几点回家的,可电话一接通,就听见女人在对面的抽泣声。
“妈。”谢清瑰心里一紧,忙问:“您怎么了?”
“清清,你…你来一趟中心医院吧。”梁敏菁声音低沉,带着股轻飘飘的哑:“你爸爸在这里。”
谢槐怎么会在中心医院,不是疗养院么?
谢清瑰一愣,心里‘咯噔’一声。
眼前和身体一起,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接下来的很多事情,谢清瑰其实都没有清晰的意识。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中心医院,从梁敏菁嘴里得知自从几个月前,谢槐身体里的各个器官就有衰竭的趋向了。
而这个时候,数个并发症一起爆发。
眼前的医生护士嘴巴张张合合,而谢清瑰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她只觉得他们吵闹。
后来,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沈季屿也来了。
但谢清瑰已经不在意他是怎么知道,又为什么来。
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被推进手术室的谢槐身上——可一个脑死亡多年,身体器官已经衰竭了的植物人能有多大生还可能性?
谢清瑰的坚持,更像是一种又纯粹又可悲的幻想罢了。
她站在手术室门前,不知道等了多久。
穿着高跟鞋也不知道疲倦,澄澈的瞳孔几乎于固执地盯着手术室上的红灯。
期间无论是谁来和她说话,谢清瑰始终都一语不发。
她纤细的身体像是紧紧绷着的一根弦,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断掉。
知道手术室上的红灯暗下来。
是彻底熄灭,并不是变绿,是不是说明……
谢清瑰一瞬间五脏六腑都翻涌起来,眼前一黑,只感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的气息。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吐血,只记得晕过去之前腰间被一双结实的大手牢牢托住,一群人围上来,喊她的名字。
那年的夏天,是谢清瑰经历过最冷的夏天。
是一种失去父亲之后,整个人都觉得身心虚无的冷。
即便是九月份也有三十多度的天气里,可她身上每天都是冷汗不断的。
穿着黑色衣服,手臂系着‘孝’字,脸色苍白得像是身处冰窖里的小白花。
谢清瑰没有回徕镇上班,而是请了半个月的假处理家中的事情。
时间是有些长了,可她顾不上那么多。
她懒得去思考学校那边会不会不愿意,她只知道自己需要一个长长的假期。
并且,这个时候以这般灰败的状态去上班教课,也是对学生的一种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