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本人依约回到断桥,带着宁憬轩。
这次来的人确确实实是少了一半,麻烦的是多为瘦弱的,病残的,看来要重整碣会不容易。
宁憬轩是有天生领导才能,管理才能的,外加土豪!他让所有人到碣会,年过五十,病入膏肓的包吃包住,其他人早上学习下午收拾碣会的残局,同样包吃包住外加还有工钱。
以上跟我想的差不多,但我一开始答应他们的第二件事是让他们建个学堂。宁憬轩一脸无赖相地说不需要,天行派那么大当个学堂绰绰有余!
我捏一把汗!那又不是我们的财产。然后他笑了,笑得很邪魅,他说反正天行派现在没人,问过秦时宇就行了,我救了秦时宇,秦时宇一定会同意的。
所以说不要脸也是一项才能!
空运这十几人过去不怎么麻烦,不过碣会的人终究太少,我们总不能养他们一辈子吧?得有人流,有商业,城市才能发展不是?
关于土地问题,朝廷这么久都不派人来解决,某同志一发善心,指定一人十亩良田,我确实听了之后无话了半饷。不过他只知道指定,划分,也不考虑考虑里面有几个人能耕作。
于是我告诉他们,耕作不了的可以将土地放租给别人,不用干活,只要收租金就行,但是种出多少粮食归种的人所有,可以拿去卖来赚钱。然后宁憬轩补充了一句:他只是暂时供养这些人,以后他们仍要自力更生。这话我很满意。
但是此后我觉得反而自己的话不妥,他们的粮食也得卖得出去才行!以前都是国家统一高价收购。
然后问过秦时宇,他呆呆地看我,眼眸的碧光极耀眼,许久之后,点头。
于是他也帮着整改天行派。不,从此应该叫立世学堂,就是教人立足于世。
分科:琴、棋、书、画、文、数、理、武。这里没什么人,琴棋书画都归秦时宇负责,文、数、理(说明一下,这里的“理”指政理,道理,相当于思想品德课,绝非理科,这时间学理科是没什么用。)是我负责,武则是宁憬轩。所有人可以在秦时宇的课中任选两种,我的课我是坚持文一定要学的,其它的爱学不学!毕竟连字都不认识还谈什么其他?然后宁憬轩的课也必须学,他的说法是强身健体,我的说法是生命在于运动,他拍手称好!但我警告他不许教焚心绝,他像泄了气的气球。
说时迟,那时快,刚在天行派收拾出几张桌椅,就全部开课。嗯,我的课在前堂,有点死板,正准备改进;秦时宇的课在清心亭;宁憬轩的自然在练武场……啊不,他的课堂无处不在!
然后是小昕,说什么也坚持谁上的课都要上,我担心他的小脑袋瓜!但事实出乎我的意料,他非但没什么事,还每种课都出类拔萃!真是天才!不愧是我儿子!
麻烦的是,小昕见我叫父亲,见宁憬轩叫爹爹,自然有人问他,究竟是谁的儿子。宁憬轩拍着胸脯说小昕不是他儿子是谁儿子?这下我不好解释了。既然是宁憬轩的儿子,那为何叫我父亲?是干的吧?小昕怒目圆睁道,胡说!那是我亲生的父亲!听的人一头雾水,我狂擦汗。
于是质疑的人越来越多,就连秦时宇看我们的眼神也是……啧,说不出的怪!
以前肆无忌惮地看他澄澈恬淡的碧眸,现在看到他的眼睛自动回避,心里小鹿乱撞。
莫非我心虚了?我为什么要心虚?只要他回忆起前世种种就会明白的呀!
一个多月后,碣会焕然一新,干净,整洁,就是太空荡。
但周边城镇渐渐迁入,来的人都会得到妥善安置,于是人声也起来,炊烟也多了。
麻雀展翅渺渺空气中,点点隐于天际,拉开夏的序幕……
此时还是盛夏。
长鹰排云上,清荷满池潭。品茗画楼畔,醉景又何妨?
白日朗朗读书声,隔岸可闻,观日下水田,汗滴禾下土。待到玉盘生,独倚窗台,清风徐徐,蝉隐茂丰林,悲虫亦好音!
然而好景总不长,天总会变凉。
日子过的太舒坦,便容易忧心。
其实跟宁憬轩平平凡凡过日子未尝不可,只是偶忆起冰雪中与日生辉的银光面具,便想如何让他恢复。我跟他说,宁憬轩恢复以前,不要让自己有事,可是他等得到吗?
又忧心宁憬轩,以药养命,始终活不过十几载。到那时我却还是十七岁的模样……
真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果然是上百岁的老头,深更半夜在这唉声叹气!睡觉了啊!”于是某螃蟹伸出巨钳将我拖走。
马蹄声声踏游魂,城门震震惊浮云。
宁憬轩还紧搂着我熟睡。
叫醒他还不容易?侧头,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果然,一只手按住我的头。这便是我多次观察的结果,他不是装睡,而是太敏感,一下就醒!
我掰开他的手:“别闹,出事了!”
“朝廷的吧。”宁憬轩一脸无所谓,连眼睛也不睁一下。
“你知道?”
“我们重整碣会并未获得朝廷的许可,现在碣会恢复生机,难免张扬,人家定以为我们要自立一国,叛逆朝廷。”
“看来是我们逾越了。说清楚也好,岂可连累无辜百姓?”
我硬是把他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