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湘莲气急,他只是说些公道话,怎么店家还颠倒黑白。
陈恒难得碰到个本地话痨,忙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塞入对方手中,连连道歉着,“店家莫气,店家莫气。我这兄弟是个跑江湖的,说话有些不过脑。”
收了银子,店家的脸色顿时好上不少。他小心翼翼看一眼四周,才让两人做回原位。压低着声音解释道,“你们啊,太糊涂了。要是王法有用,我们能过这日子?”
“我也承了客人的礼,再给你们指点几句。”店家沉吟片刻,“在咱们金陵,要想太太平平过日子。离马车远些,家中妻女少出门,见到衣着绮罗的年轻人,更是有多远跑多远。”
“有劳、有劳。”陈恒拱手道谢,又压着柳湘莲不要出声。他这般妥帖做过,旁出却突然传来浑厚的男声。
“真要这般小心翼翼活着,不如死了算了。人没个人样,好人被欺辱,坏人坐享其成。真是老天不公,州府官员无良。”
一个长相粗狂的黑衣壮汉,不知何时来的。才从阴影处走出来,就说着让店家直皱眉的话语。
这是何方浑神啊,你就是过江龙,到了此处也被给我惹祸啊。店家以为他跟陈恒等人是一道,忙把到手的银子又丢出来,直接喝道:“走,快走。别给我惹祸,我还有一家老小照顾,求求几位爷爷开恩,放过小人吧。”
这番前倨后恭的懊恼之言,陈恒知道此地是呆不了了。没办法,他只好拉着柳湘莲起身,朝着街头渡步。可有了刚刚一遭,附近的店家见到他们,无不低下头假装忙事。深怕这三个煞星,坐到自家摊位上。
陈恒转头,对着并行的男人问道:“老哥怎么称呼?”
“姓茅。”这男人对陈恒没有多少兴趣,只看向闭口不言的柳湘莲,赞道,“兄弟刚刚仗义执言,十分对我胃口。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柳二郎。”柳湘莲随意报了个名讳,他听出对方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士,便替陈恒发问道,“茅大哥,是来金陵游玩的?”
“来办事。”瞧出柳湘莲没有深交的意思,长相粗犷的男人兴致瞬间转淡,惜字如金的说上一句。随即拱拱手,朝着阴影处走去。
柳湘莲盯着他的背影许久,突然对着陈恒道:“老爷,此人是个练家子。”
“这也看得出来?”陈恒古怪的看去,却已经看不到对方身影,“他功夫怎么样?能瞧的出来不?”
“下盘沉稳有力,功夫必然不差。就不知道手上的功夫,师承何处。”柳湘莲到底是个行家,他一说,陈恒心中就有数。想到明日的甄家寿宴,他总觉得不会太平。
“回客栈吧,明日还有事要办。”
“好。”柳湘莲连连点头,他今夜出门没带剑。赤手空拳之下,突然瞧见江湖人士,确实有让大人早些回去的意思。
如此回到客栈,才歇息过一夜。隔日刚刚起床,吃过早饭的陈家人还未下楼。甄家来接客的马车,已经停在客栈门口。
前来道喜的小二,嘴上不住恭贺道:“贵客真是好大的面子,竟然能让甄家亲自来接。”
陈恒笑笑,也不多说什么。牵着黛玉下了楼,登上马车往甄家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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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府门口的热闹不必多替,只说这甄家占地之广,已经叫人大为震惊。贾家两府占了一条街,在京师已经算厉害的。可到了金陵甄家面前,又是多有不如。
近乎两条街的豪宅,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围墙,好似包住半边天。
甄府前后经过三次扩建,当年太上皇下江南游玩时,曾四次住在甄家。光是这份殊荣,就让每个登门的客人,深切感觉到甄府的气派。
门口有十六个门房,亦有三个小管事负责督导。陈恒等人才递上帖子,其中一个管事就高声道:“京师林家姑爷——华亭县令陈老爷携亲至。”一音落,他才低头对贵客轻声道,“小姐、姑爷,快往里面请。”
过了门,侯在此处的嬷嬷自动引走黛玉跟紫鹃。夫妇二人打过一个眼神,临到分别时,都挂念着彼此。
“放心,我心里有数。”陈恒轻声道,对着黛玉不住点头。
“若是……”黛玉欲言又止道,“相公直接托人来后院找我,我们一起散散步就是。”
陈恒看出对方的担忧,只好含笑继续点头。他知道黛玉是担心自己受委屈,不过这些事,真要发生也没必要细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