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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1页）

四人一起躬身答是。

东方不败点点头，旋即出门去敲左安之的房门：“安安，教中来了几位兄弟，你出来见下。”

涉及到教中之事，左安之从来不会由着自己性子来，因为她知道，这里不是家中，没有人会容忍她的任性，踏错一步便可能万劫不复。再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东方不败，她还是很快打开门走了出来，脸上挂上了笑容：“是谁？”

“童大哥你是认识的，另外这几位是江南四友，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他们都隶属青龙堂，只是长年在江南经营。此次听得你任青龙堂长老，特地千里迢迢赶来拜见你。他们四位不但武功高强，且各擅琴棋书画，想必与你是谈得来的。”东方不败看来心情甚佳，笑容满面地将身后几人让出来。

童百熊算是救过她一命的，虽然比她位分低些，左安之还是拱手一揖，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童大哥。”

按理说，童百熊不是这么不知分寸的人。他与东方不败相熟，上下尊卑的礼节就不怎么计较，呼来喝去是常有的事。但在其他长老面前，他还是知进退的。自左安之任青龙堂长老以来，他虽因东方不败的缘故还是有些随意，但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古怪，看她的眼神三分热情里带着六分审视，还有一分不平。这个眼神……实在是像婆婆看儿媳妇的眼神，好象是在说，我这么好的儿子，怎么就被你拐走了呢？

不自觉地一哆嗦，在脑袋里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拍到一边去，左安之转过目光打量据说是她属下的那四个人，四人皆是读书人模样，却又有一种狂放不羁的态度，大异于那些酸儒的迂腐之气。她想到东方不败说他们是江南四友，错愕了一下。他们应该是东方不败的亲信吧？不然怎么会被派去看管他最大的敌人，怎么变成她的属下了？而且要说是特地来拜见她的，为啥先来见的不是她，而是东方不败？

“范长老。”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双手一拱，“在下黄钟公，携三位弟弟前来拜见。”

左安之见他虽骨瘦如柴，但双目炯炯，相貌清奇，不敢怠慢，忙还了礼，只听他道：“范长老到了此处，属下无以为敬，设下一桌酒水为长老洗尘，长老万毋推辞。”

“那就有劳你们了。”不管怎么说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左安之暂且把对他们来意的猜测放到一边，微笑颔首。

她喝清水，他们喝酒像喝水一样，倒也算是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便见那黑白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东方不败身边道：“东方长老，诸事我都是佩服你的，却有一件事不大服你。”他生得极高极瘦，头发极黑而皮肤极白，黑白发明，此时斜着眼睛瞪着东方不败，便似一具僵尸，令人顿生寒意。

黄钟公立时出声喝道：“二弟，不得无礼。”

东方不败却不以为意，笑道：“何事？”

那黑白子摇头晃脑地道：“你年纪已不小了，却连一个妻妾也无，正如下棋逢不着对手，岂不是人生一大憾？”

左安之一楞，又听那留着一部长髯的丹青生醺醺然道：“不错，正如大哥的好琴寻不着知音，三哥写了好字无人认得，我作了好画无人赏识，人生一大憾哪。”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那秃顶的矮胖子秃笔翁索性击杯而歌，眼睛只望着左安之。

左安之只作不知，等他们又喝了几轮，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才不经意地道：“不知东方长老的那些小妾送去哪里了呢？”

“自然是杀了，还能送去哪里。”童百熊大着舌头随口答道，才省过来，酒也吓醒了大半，后悔不迭地望着东方不败。

注：再三考虑，还是写了这个情节。正如一位大人之前说过的，一个女人的幸福用许多个女人的痛苦来换，不想看到这样的故事，所以我犹豫了很久很久。但我想来想去，没有其他办法，东方不败已经二十二岁了，不能期待他在遇到左安之前没有其他女人。而他不是一个好人，像他这样的人，为了一件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是很正常的，这是他的生存方式，我没有办法改变。所以还是写出来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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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端起酒杯，镇定自若地笑道：“童大哥，你醉了且去外面吹会儿风也罢，说什么玩笑话……”

他话说到一半，对上左安之了然的眼神，手就僵在了半空，说不下去了。

那一瞬间，东方不败心中有过许多种想法。

跟左安之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对是与非的划分并非那么鲜明，她不喜欢杀人，但不得不动手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拿起屠刀。或许对她诉说他的苦衷，这次她会同样体谅他？不，这次不一样，自己曾有过那么多小妾，还想要欺骗她。她能接受他对别人使手段，不一定能接受这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要不然击杀在场除了自己和左安之以外的所有人，再把罪责推到童百熊身上？或者……

他想了许多许多，但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手足僵直，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坐在身边的左安之一眼。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是什么样的人，索性让她看个清清楚楚，免得日后纵是在一起了，也成了一对怨侣。倘若她就此对他憎恨厌弃……想到此处，他不知怎的，竟不敢再想下去，若真如此该怎么办。

东方不败难过，左安之也不会比他好过。她甚至后悔将这个明知道答案的问题问出口。

犹记得那时候，东方不败将她从满是尘土的地上拉起来。他的手牵着她的手，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那样紧密地相贴着，好象再也不必分开。有微风吹过，将她的发吹散，他用另一只手执起一绺，放到唇边轻轻地一吻。她便茫然地想，这条路要是没有尽头该有多好，他们可以一直牵着手走下去，就像她适才一个人在房中静坐时想的那样。

虽然她所知道的故事中没有左安之的存在，但谁知道结局会不会改变。即使结局不变，即使东方不败还是会爱上杨莲亭，即使左安之最后还是会离去，连名字也没人记得住，他们度过的一段开心日子总不会是假的。红尘俗世之中，又有多少对夫妇能当真白头偕老。再相配的夫妻，也未必能长久。纵然是举案齐眉，还有多少意难平。不管结局如何，总是要试一试的。至少她曾经努力过，而不是软弱怯懦地什么都没做。

她满心欢喜地想，等回到教中，等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她也许可以勇敢一点，问他可不可以试一试，给两人一个开始的机会？

可惜他们之间，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不是因为他杀人。

她一早知道东方不败是什么样子的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杀人，或者被人杀。让东方不败不要杀人，就如同不让老虎吃肉，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了。比起他被别人杀来说，她宁可看到他杀别人。

只是她听见东方不败派人杀了他的那几个小妾，就好象听见了命运之轮不可遏止的转动声音，也许有朝一日，东方不败也会像待那些小妾那样待她，为了另一个人将她弃如敝履。想到那样的命运，她凝聚了多少勇气，也退散了。

所以说无知真的是最幸福的。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即使知道了也最好装糊涂，何必当众说出来让大家都下不来台。如今她问了，可那又能怎样呢？

那几个无辜的女子是东方不败派人杀的，不管赞同他的行为与否，至少现下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她。不然在场的众人何必对着她一脸尴尬的神色？她这个被保护的人，能一脸纯洁地跳出来，义正词严地指责他么？就算东方不败对不起再多的人，迄今为止，他都是对得起她的。大义灭亲的人固然可敬，但也是很可怕的。左安之只是个平常人，为无干的人苛责保护她的人，帮理不帮亲的事她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