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可以让部下拿支钢笔过来——再怎么说,让首领亲自找一支备用的笔,这实在是有点离谱了。但当惯了社畜的花见小姐,哪能想到自己拥有着这样尊贵的权利啊。
她拉开了每一个抽屉。对于首领的办公室里究竟当着什么东西,花见其实相当无知。会在抽屉里找钢笔,本质上也只是在仰仗运气而已。
不过花见的运气好像实在是不怎么样。她几乎快把抽屉全拉了,但还是没能找到备用钢笔的踪迹。抽屉里只是放了文件而已,摆放得倒是整齐,整齐到甚至可以说是相当赏心悦目了,但找不到钢笔那就全都是白搭。
怀揣着满心的希望,花见拉开了最后一个抽屉。
这个抽屉有点沉,但和装满了文件的沉重感不一样。在拉动把手的那个瞬间,花见就感觉到了,放在抽屉里的东西被拉拽得稍微挪动了一下。
直到将抽屉完全拉开,她才发现,原来这个抽屉里放着一瓶酒。
是杜松子酒,旁边还有一个玻璃酒杯,看起来孤孤单单的。
酒已经开封,但并没有喝过。
原来前任首领也会喝酒啊。既然是放在了办公室里,那也就是说,他会在办公室偷偷喝酒?
总感觉对太宰的无知变多了一点。花见默默地阖上了抽屉,决定将这个小小的发现作为秘密藏在心里,顺便认命地拜托守在门口的警卫帮忙拿一支新钢笔过来。
有了新钢笔,她再度回到了工作之中,杜松子酒的事情也完全被忘记了,直到日渐西沉,从落地玻璃外透入的光变成了温暖却黯淡的橘色,她这才迟钝的觉察到,原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然而晚饭还没吃,饥饿感也是后知后觉的直到此刻才冒出头来了。中也也没有回来。花见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看来今天是真的真的真的没办法和中也打好关系了。
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再多想他,还是多在意一下今日的晚餐吧。
花见一直都心心念念着港口afia大楼附近的一家颇有名气的和食店,尤其咖喱饭最是一绝。她先前特地去尝过一回,被咖喱的美味折服到五体投地。不过比较可惜的是,这家店没有外卖服务,她只能去店里堂吃才行。
一听她要出门——而且还是为了区区一份咖喱饭而离开,保镖顿时紧张了,杂乱地说了很多。而他的每一句话都在说着,最好尽量留在港口afia大楼,因为这里是最安全的。但如果是身处其他地方的话,她的安全可能就没办法得到保证了。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只可惜有一个“好像”。
“难道你也不让太宰先生随意离开办公室吗?”花见耸了耸肩,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挺无奈的,“应该不是这样吧。如果你们对太宰先生的行动管制得这么严格的话,那他也就不会在自杀的前一天还去p喝酒了。”
她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多么尖锐,但保镖们的表情却倏地变得紧张而僵硬,急急地说:“那是因为您和前任首领是……”
话说到一半,毫无征兆地停下了,但花见能猜出他们想要说什么,于是她接续着说了下去:“‘是不一样的’,你是想要这么说吗?”
气氛忽然沉了下去,变成了并不愉快的沉默。花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她倒是不觉得生气或是别的什么。她此刻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情绪,内心可谓是空白。
如果不是一片空白,她也就不会笑了。
在许久的沉默之后,她才说:“这种事,我是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她比不上太宰。所以要对她付出一百倍的警惕与精力,也是很正常的反应。
“不过,我只是去吃个饭而已。如果我真的遭遇了危险,也该是由你们来帮我处理,这就是你们此刻可以站在这里的原因。你们应该保护我,而不是单纯地让我不要离开这里,以阻断一切的危险……拜托,我才是首领,作出决定的人是我。不是你们。”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有权利做出决定的人是她,而不是这群自以为是地将愚蠢的念头强加在她身上甚至还企图限制她的行动的家伙们。
都已经是如此直白的话语了,如果再听不明白的话,那未免显得太过愚蠢了一点。
花见轻松地离开了港口afia大楼,懒懒散散的以散步的步调来到了那家和食店。
店面很小,这会儿又正值饭点,店里几乎坐满了人,空位寥寥无几。花见孤身踏入店内,没有带着保镖一起——不过不是因为店里没有多少空位,而是因为她心里依旧还是怀揣着几分怨气,根本不想和他们在同一个空间内吃饭。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自己非得要打好关系不可的对象。
在店里转了一圈,空桌已经没有了,花见只能和其他人拼桌。正好身旁的两人桌有个空位,她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太宰先生!”
她几乎是尖叫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恐的神情简直就像是见到了一具尸体。
但四舍五入,她确实是看到了一具尸体没错。
因为她所问询的拼桌对象,有着与前任首领完全相同的长相。
一模一样的卷毛,一模一样的在麻将桌上必定会输到体无完肤的脸。除了穿着打扮以及覆盖面积明显变少了的绷带之外,这家伙完全和她家的首领(前任)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