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都撞见了,不能当什么都没看到,卢姐讷讷:“聂小姐,怎么躺地上了,不凉啊?”
聂九罗说:“你看它们,多可爱啊。”
可爱什么啊,聂九罗的作品,精美细致那是真的,但要说可爱,卢姐是万万不能认同的,她觉得远不如喜羊羊和美羊羊可爱。
她把枸杞水放到桌上:“自己做的,是怎么看都可爱。”
聂九罗喃喃:“差一点,就再也摸不着它们了。”
卢姐心里有数了:这八成是小年轻的疑神疑鬼,身体有点不对付就怀疑自己病入膏肓,体检了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心情一好,更热爱生活了,看什么都喜欢。
雇主没事,卢姐也跟着欢喜:“没事就好,老天爷给你送礼呢。”
聂九罗没说话,躺得更放松,眸光渐渐敛回来。
不是老天爷,是炎拓给她送礼呢。
***
接下来的三天,一切恢复如常,聂九罗补办了手机号码,先用旧手机凑合着,预备过一阵子几个大品牌出新再换新机型,其它时间,就用来练小物件手塑:揉好炼制泥,揪一团在手里,就可以随心所塑了。
她以唐代周昉的《簪花仕女图》为蓝本,逐一捏制或扑蝶或拈花的丰腴美人,唐装仕女一个个姿态万方地站上台面,不失为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这天下午,阳光斜斜透进窗户,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聂九罗给第六位美人塑“娥眉”,以今人的审美视角来看,唐时的“娥眉”其实不好看,粗圆如蛾子翅膀,倒八字般点在眉心两边。
手机响了,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聂九罗一手泥,不方便解锁,拿下巴颌尖在屏幕上滑了一道。
炎拓的声音传来:“聂小姐?”
聂九罗心头一紧,旋又徐徐舒开,朝手机瞥了一眼,没吭声,继续跟唐女的娥眉较劲。
炎拓坐了会冷板凳,又问:“在吗?”
聂九罗说:“有话讲。”
炎拓:“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聂九罗:“哪?”
炎拓:“我给你叫个网约车,六点钟到你家门口接。”
聂九罗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炎拓那头默了几秒,也挂掉了。
看看时间,四点半,还来得及洗个出门澡。
她撂下仕女,又揪了一团泥到手中,开始捏炎拓,只求出个大致轮廓,不用精塑眉眼,所以几分钟就出活了。
她把泥人立起,低下头,下巴搁上台面,和“它”对视良久,然后抬起手,中指用力一弹,就把泥人弹飞了出去。
泥人半空旋翻,揉泥性软,落地不碎,只砸了个扁。
聂九罗心说:这一局算你赢。
***
六点正,聂九罗一袭绛红高开叉的及踝长裙,外罩黑色小西服,蹬一双黑色系带高跟鞋下了楼。
听见“噔噔”的高跟鞋声,卢姐从灶房里探出身子:“今天也不在家吃啊?”
聂九罗旋甩着银色镶钻的小坤包,说:“不在。”
卢姐目送着她出门,有点羡慕聂九罗,也羡慕现在的年轻姑娘:真好,浓紫宝蓝,绛红翡绿,怎么漂亮怎么穿,线条裁剪还这么贴身,哪像她那个时候,社会风气偏保守,衣服穿得紧绷点勒胸都会有人背后指戳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