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赔了五十万两白银,转头却和泾州知府蒙天纵狼狈为奸,由蒙天纵呈上表奏折子,道是:大夏十万兵马骤然发动突袭,被天都寨守将愕丹、泾原军元帅愕克善杀得落荒而逃,可惜监军李敏学、宁安寨守将不幸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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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殿。
元狩帝提笔批朱红,便有人来报,道是临安郡王求见,他头也不抬:“宣。”
霍惊堂进来,撩起长袍跪下:“臣收到密报,陕西泾州军愕克善伙同天都寨守将愕丹瞒报军情,致天都寨、宁安寨一度失守,宁安寨守将和天都寨监军李敏学以及两寨一万将士拼死抵抗,以壮烈牺牲为代价拖延大夏军队,但愕克善最终接受和谈,拿朝廷和泾原百姓的钱赔偿大夏,转头却欺上瞒下、颠倒黑白还捏造战功并包揽于己身,实在罪不容诛!”
元狩帝眼皮动了动:“你怎么知道?”
霍惊堂:“宁安寨监军死里逃生,向鄜延路而去,将此事告知鄜延军,而后八百里加急,急告于臣。”
元狩帝写完便将笔仍回砚台,又把折子扔给霍惊堂:“看看。”
霍惊堂拿起来一看,毫不意外:“陛下还准备表彰愕克善和愕丹……是捧杀还是安抚?”
元狩帝:“两者皆有。”
他走下来,扶起霍惊堂朝旁边的座位走去:“愕克善是西北世族出身,也是蕃兵之首,他在就能镇住蕃兵,同时大景对他的恩赏便是对蕃兵的态度,所以朕得忍着他。他祖父、父亲大节无亏,对朝廷忠心,对蕃兵恩威并施,也算是名将,奈何老愕帅病亡,把蕃兵之首的位子给了愕克善。这愕克善初期还算克己奉公,最近几年去那里的通判、监军除了病亡,便只有夸他的活了下来。朕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问题?”
陕西四路兵马除了泾原军,其他三路,霍惊堂都待过,因此颇为了解三路将领的品性,唯独泾原军元帅愕克善没有接触过。
但崔国公也同他详细说过愕克善此人的性格,总结起来便是无大节、小节有亏,远不如其父。
愕克善曾因滥杀无辜被参奏,元狩帝以功臣之后予以赦免,实则谁都知道那劳什子功臣之后不过是个借口,真正原因在于——
“为了西北十万蕃兵?”
霍惊堂凉凉说道。
元狩帝:“如今西北兵力六十三万,分布陕西四路、河东一路,单是蕃兵便有十万,还有两万膘肥体壮的马匹,为我大景所用则是如虎添翼,若是弃之不用必为大患,可是蕃兵与大景朝廷有些隔阂,更愿意听从当地世族的命令。”
“这我比您更清楚。”
霍惊堂甩开元狩帝抓他胳膊的手,斜靠着扶手说道:“蕃兵只听当地世族命令的确麻烦了点,但是世族不听话换一个就是,愕克善欺上瞒下,藐视朝廷,枉顾将士性命,便换个蕃兵首领推上位,反正西北世族不止一个。”
元狩帝闻言好奇:“子鹓可有人选?”
霍惊堂:“鄜州折氏。”
元狩帝拊掌一笑:“大善。却与朕想到一处去,正好子鹓掌鄜延军,常与折氏打交道,不若替换蕃兵之首的任务便交给你?”
霍惊堂猜到元狩帝会搞这一出,倒不矫情,只提出一个要求:“我要小郎随军去西北。”
元狩帝面露为难:“是做随军家属还是?”
霍惊堂:“监军。”
“荒唐!”
元狩帝连连摆手:“哪有家眷当监军的道理?何况赵卿现下既是京都府知府,又兼任御史中丞,你把他调走了,朕到哪儿再去找这么能干的公卿大臣?”
霍惊堂掀唇嗤了声,“得了吧,你让他身兼两职,一边是管治安和刑讼谳狱的一府知府,一边又是得罪人的御史中丞,累死累活干了三年,他现在是越来越不着家,别人是没您这么会算计,但您也别把人当傻子耍,连个小夫妻独处的时间都不给。”
元狩帝:“你可以纳妾。”
霍惊堂直接送他个大白眼,元狩帝怒而拍桌:“你什么态度?还有你这什么姿势?坐没坐相!给朕坐直了!”
霍惊堂直接起身告退:“天色不早,臣得回去接小郎下值了。”
言罢转身就走,几步又调回来,从广袖里掏出虎符拍在元狩帝跟前说道:“我兵权三年前就交还了,西北之事与我无关,无论蕃兵还是大夏,您尽可找老六,反正他当年也是您看中的好孩子,所以不用暗搓搓让十叔拿着它故意落我府里。”
“我——”元狩帝语噎。
霍惊堂揣着手,闲庭信步地走了出去:“您就别老想着破坏我和小郎的关系了,三年前,他就和我约定同生共死了,是我强迫他答应约定的。您啊,您就省点心吧。”
提起三年前的挡刀,元狩帝那点气便消散不见,不住唉声叹气。
他就是还不死心,还想推霍惊堂上位,奈何他不配合,一副准备跟赵白鱼白头到老的架势。
当然他能强行下旨令二人和离,可是不说他理亏,不说太后会出动,也不说霍惊堂的狗脾气能闹得天翻地覆,就是朝堂百官尤其赵宰执能眼睛通红地跟他拼命。
“朕明明是为他们着想,便是寻常夫妻也有情到浓时情转薄,两个男人能好到几时?没人理解朕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