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潘尼兹咒骂了句。
“要不,就跟他们说有大清国人的私人冲突,已报警处理?”助理提议道。
潘尼兹来回踱步一番,又看了眼怀表,原地静站了几秒钟后,拿下了挂着的羊呢大衣,“不,接受采访。这么晚了,他们还来,说明手里头有东西,不接受采访的话,这帮狗杂碎有的写了。”
助理不敢言语,连连点头。
“把财务喊来,带上今年的议会补助金的明细。”
“把议会通过的最新的《版权法》的副本,拿来。”
潘尼兹边说着,边往外走。
助理不知道馆长为什么要拿这些去见记者,但他没有多嘴,这位手段果断且行事很江湖的新馆长与之前的馆长不同,魄力了得,其布局不是他能去揣摩的。
历任馆长都住在博物馆内,而现任馆长住的位置则靠主馆最近。
从潘馆长的卧室出来,穿过长长的门廊大厅,不大不小的后门与主前门正好对齐,移步往前,便是满是植物的内部庭园。
右边是修葺了一半的国王图书馆,左侧则刚刚展完史前动物化石大展,现在拆了一半,大棚内,还有一些动物的头骨裸露着,在夜间看着格外吓人。
潘尼兹停下脚步,目光穿过黑漆漆宽阔的庭院,往西边看去,长廊口紧贴着图书馆入口处便是凶案现场,此时黑漆漆的。
好大的胆子,居然选在这么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杀人,他想。
风吹了过来,潘尼兹呼出的气,凝结成雾,很是明显。
正走着,一名馆员狂奔而来,“馆长,这群记者去了警局,知道我们没报警,并且还拍到了守卫处的登记表。”
说话间,馆员将登记册递了过来。
上面写着:
姓名:约翰劳伯翻译官
入馆原因:面见潘馆长,翻译捐献事宜。
“现在需要报警吗?”助理有些慌了,今儿个是他当值,这事如果追究起来,和他横竖脱不了干系,“这人是个猪猡,跑不远,而且黄皮肤黑眼睛的,特征显著,只要报警,肯定能抓到。”
潘尼兹没言语,而是往前一步,再一次眺望着图书馆门廊发生命案的地方,手伸入大衣内摸出烟斗,叼到了嘴上。
“杀人,选择在人最多的时候,且第一时间不跑,而是淡定自若逛到展区,还精准地拿走好几件展品,再驾着我们运书的马车离开,如今,记者深夜又拿着内部才有的资料前来围堵。想到这,潘尼兹眼底阴沉。
哒,他点燃了火石。
博物馆,严禁烟火。
潘尼兹走到一侧,低头,用手挡了下风,烟斗燃后,猛地一口便闭上眼睛,缓缓微吐。
身后的助理脸色变了。
他一直跟着潘尼兹,这位手段凌厉的馆长极少在馆内抽烟,只有那么几次。
一次,是上位前,与错综复杂的关系斗得你死我活时,次日,便有两名相关人士因病去世。
一次,是提出‘博物馆理事拥有全权’的重大政策时,次日,又有相关人士因病去世。
这,是第三次。
“不对劲。”潘尼兹皱起眉头,扭过头,再一次看向防火长廊杀人处,阴了阴眼,“得下点心,做干净点。”
烟雾缭绕,杀气重重。
咔咔,他敲了敲,烟斗里的烟丝便掉了出来。
只吸一口,小心驶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