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已经近凌晨。
“那就将兵力布置在这几个地方?这些地方地处荒凉,藏兵数万不成问题。”
屋子里,连晋的手指点在辰州边境的一个小地方,滑动间画了个弧线,将几个小镇子连接在了一起,“范行知离开他的老巢之后,一定不放心把他手里的权力交给别人,这么一来,就更无人能够发现宿州兵马的动作了。”
见对方的眼神屡屡看过来,多是问询之意,阜怀尧摇头,“行兵打仗你是行家,朕不做干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素来都是如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就是一件常事,他玩弄权术得心应手,调兵遣将却并非游刃有余。
甄侦倒是有些担忧,“池尤和突厥的事情藏不了多久,这时候调兵削掉范行知的兵力,边境不稳的时候会不会应接不暇?”
这点连晋倒是很有自信,“我调动的只是宿州兵力和护送宁王的七千精兵,虽然范行知有数十万水军,但是跟着他鱼肉辰州边境百姓多年,个个肚肥脑满,莫说是三万七千人,就是三千七百个人都能将这个烂摊子搞定。”
这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咎到范行知自己身上,他要是人在辰州,他们也不敢轻易动兵。
说起范行知来,这个人也算是戎马一生,可惜心眼太多,一直登不上统帅三军的位置,早年跟在武威元帅阜徵身边南征北战,阜徵就已经禀明先帝,此人聪明却不可信,所以一直被定死在高不成低不就的位置上。
他倒也能忍得很,八面玲珑迷了一众臣子的眼,在六年前将自己随母姓的不曾过问过的女儿花菱福嫁给阜怀尧为太子妃,又暗中搭上阜崇临这条线,他所镇守的辰州本就是玉衡海岸要地,,这下他借着国丈爷的身份,便一举掌握了辰州水兵大权。
而在帝位之争里,范行知也是老谋深算,一方面借山长水远之名,无辜地表示自己因此而没有及时赶回京城攘助太子,一方面又在宫变之后,参加先帝葬礼之时将兵败的阜崇临偷偷带出京城,做了两手准备,同时还勾结上宿天门,不可谓不是思虑周全。
为了扳倒他,阜怀尧和花菱福等了好几年,就是抓不到他的大的把柄,年初天仪帝刚登基时的税银消失案已经让他大为恼火,此时范行知不知因为什么狗急跳墙将把柄送到他手里,他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只有将辰州这块水军大权拿在手里,阜怀尧才算是真正坐稳了这个玉衡江山。
阜怀尧沉吟之时,甄侦已经出去了一趟拿了一份书信回来,递给了他。
“爷,是皇后的信。”
“嗯。”
阜怀尧微微意外于花菱福这封信来得如此及时,于是不紧不慢拆开细看一遍。
连晋站在简陋的地图前面点点画画,时而皱眉不已,甄侦站到他旁边,低声道:“我想叫人带顾郸出宫,但是爷下令让他看顾皇后……”话并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明了。
连晋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你要我劝一下爷还是准备先斩后奏绑人过来?”
踅目蛊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虽然他们心知踅目蛊的雌蛊是解毒的唯一法子,不过还是抱有一份侥幸心理,也许秦仪做不到,身为太医之首的顾郸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很显然,阜怀尧并不是很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甄侦微微晒然,“听你说了这两个选择,我忽然就不是很抱有希望了。”
不管是哪个成功率听起来都不是那么靠谱。
连晋对此怒目而视。
阜怀尧的话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甄侦,这几年范行知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甄侦一愣,“身体情况?”
“恩。”
阜怀尧点头肯定他没听过。
甄侦细想了一下,“不太清楚,不过他这几年确实出门的时间少了很多,倒是经常接见一些和尚道士,很多事情都是他那个拿草塞脑袋的儿子接着命令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