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已经化为尘埃,欲望也好,野心也好。
黑暗里,只有火焰的余烬在飞舞。
封烨从见到树苗后,就站在原地旁观,但他现在突然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踏的艰难又缓慢,他面前好像有无形的阻力在阻拦。但封烨还是义无反顾的向前,他想要弄清楚自己一直做这个梦的因由。
这个梦境叙述的故事并不完整,火焰余烬之后,这幕荒诞的不着边际的戏剧也并没有落幕,恰恰相反,这不过是大幕初启。
封烨又往前走了三步,他的双腿已经沉重到仿佛绑着千斤巨石,他喘着粗气,看着那滩建木所化的灰烬。
建木是通天之木,高约万丈,它焚烧后化为的灰烬也就特别多,铺了有厚厚一层。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东西顽强的顶破了压顶的灰烬,从焦土中钻出,那是。。。新生的树苗。。。
树苗舒展枝叶,破土而出,生机勃勃。
封烨的心却陡然停跳了一拍,他死死的盯着那株舒展枝叶的树苗,跟建木的幼苗一般无二。
但建木已然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这破土而出的,究竟是什么?
冥冥中,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这是他刻于灵魂深处的,来自本能的预警。
大祸将至。
脚底突然向下陷了几分,这不知是土壤还是水波的地面突然翻涌起了漩涡,以新抽芽的树苗为中心,黑暗在脚下凝聚旋转,仿若深渊。
封烨低头看着脚下,凝视着这望不到尽头的深渊,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突然有种感觉,这深渊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跟他对视。
或者说,有东西躲藏在深渊之后,在黑暗中窥探他。
深渊中的阴影仿佛触手,以他脚腕为台阶,试图攀爬向上,但无形的屏障挡在了它和封烨面前,无论阴影怎样迫切怎样张牙舞爪,都无法真正将封烨拖入深渊。
封烨一动不动的盯着脚下的黑暗,以及黑暗漩涡中心的树苗,试图理清,这一幕到底预示了什么?
然而,随着耳边那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封烨的思绪被打断,他整个人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
黑暗从眼前抽离,入目是有些微刺眼的阳光,以及。。。一张熟悉的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年脸庞。
少年站在封烨的床边,对着封烨的耳朵大喊:“封师兄!起来扫地了!”
封烨面无表情的跟少年对视半晌,理智渐渐回笼,他观察了一下日光的角度,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睡过头了。
不过也没办法,每次进入那个梦境,不走完全程,自己也没法醒来。
封烨在竹木做的床榻上半支起身体,因为起身的动作跟少年贴近了一点,封烨的动作不由停顿了一下。
鼻翼微微抽动,他就说为什么自己刚刚醒来,理智模糊的时候,看到这熟悉的脸内心用了青春气息这个形容词,一身汗臭味,可不是洋溢着青春气息吗。
少年眼睁睁的看着似乎要起床的师兄又一次躺了下去,躺下去还没完,封烨还捂着鼻子,嫌弃的挥挥手:“方阳,你哪弄的一身汗,赶快去洗澡。”
名叫方阳的少年翻了个白眼,他胡乱的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他右手拿着木剑,左手则拿着扫帚。
方阳举着木剑解释道:“师兄,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我都练完剑回来了,结果你还在睡,你再不去扫地,就该被责罚了。”
封烨仍然没有放开捂着鼻子的手,他带着鼻音嘟囔了一句:“你赶快去洗澡,我就可以起床去扫地了。”
方阳又一次翻了个白眼,他将扫帚往封烨的床边一扔,然后“噔噔瞪”,像只永远有发泄不完的精力的兔子一样,跑了出去。
封烨在内心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然后拖着自己仅仅比方阳大了两岁的“老迈”身躯,起了床。
他拿着扫帚走到房间外,仰头看了看天上耀眼的日光,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伴随着关节的一阵“咔咔”作响,舒展完筋骨的封烨彻底醒了。
他看看自己手里的扫帚,以及不远处,堆满落叶的练武广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妙。
那个梦虽然荒诞又离奇,却又冥冥中,仿佛预示警醒着什么。但封烨已经想过无数次了,都没有想出来结果,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如方阳所言,扫地要紧。
毕竟,封烨只是个负责门派杂物,主职是扫地的初级弟子。
至于什么追查梦境的因由,阻止将要降临的大祸,那属于扫地之余的副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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