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鸦儿默然:“皇帝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安康山行事一直都飞扬跋扈,常有人禀告弹劾安康山,每次安康山都有理由解释,又有贵妃娘娘护着,装疯卖傻哭一通。
“以前皇帝还呵斥查问,虽然是不痛不痒的罚一罚了事。”
武鸦儿筷子点着桌面,“这次我们进京来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现在皇帝不问朝政很久了,罗贵妃更盛以往。”
这其实也是早在预料中的,但并没有阻止他跋涉来京城,就像梁振明知是激将还是拿着李大小姐的奏章进了宫,因为对皇帝还心存希望。
只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李奉安死了,皇帝能给他的小儿封节度使,安康山还活着,他将平卢变成范阳又算什么。”
荒唐吗?荒唐事已经不荒唐了。
“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武鸦儿将筷子一扔。
对面的胡子男抬手接住,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纷纷将筷子扔过来,那男子双手左右探接住所有的筷子,这是他们一贯的小游戏,伴着一把筷子在桌子上一顿,几人都笑着起身,归心似箭。
京城再好,并不是他们心安所在。
走向门口的武鸦儿忽的停下脚步,长眉微蹙。
“怎么了?”
身后诸人忙问。
武鸦儿手放在心口:“我的心好像是因为我不按照原本的计划做而伤心。”
心有些伤心?这是什么意思。
“乌鸦,你一个粗人,不要跟个大小姐似的。”
胡子男拍他肩头,“说咱们能听懂的。”
武鸦儿哈哈一笑,手在心口上重重的砸了两拳,砸碎了莫名其妙的不适,胸膛发出有力的咚咚声:“睡觉,吃饭,杀敌。”
大家便也都用手拍打胸口,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好好杀敌。
这是他们听得懂的道理以及生活,几个人沿着走廊回到各自的住处睡去,夜色笼罩了梁府。
京城是个不夜城,今晚却有些黯然,很多家宅的歌舞宴席停下,这当然不是因为皇帝回宫了,皇帝和贵妃娘娘最喜欢宴席歌舞,而且在回宫没多久就宣布明晚举办宫宴。
但这一次没有人讨论明晚的宫宴,大家更关注的是今天皇帝的圣旨。
这一年李奉安的名字第二次在京城传遍,第一次是他死亡的消息。
宰相崔征也正在谈起李奉安。
“我没有想到还会再听到他的名字,人死如灯灭,高官权贵哪怕是王公贵族,死了也都变成了尘埃,风一吹就散了。”
崔征今年五十八岁,岁月并没有让他苍老,反而儒雅气更盛,他手指点了点圣旨上李奉安的名字,感叹:“我死后不敢奢想如此。”
厅内陪坐三个穿着便服但遮挡不住官威的中年男子。
“陛下是多情念旧的人。”
一位面方肤微红的男子说道,“李奉安又是为国尽忠捐躯。”
另一人不同意的他的话,哼了声:“陛下这些年是越发多情,但并不念旧,多少有功之臣被罗氏一门打压,皇帝又曾说过什么?”
这些事不是今天要讨论的,最后一个人没有理会他们:“这不是皇帝的决定,荒唐又没有必要。”
其他两人的思路被拉回来。
“剑南道的兵马财富的确令人垂涎,但对于陛下来说这天下都是他的,谁接任剑南道节度使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