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后来闹得很大,可以算业内排的上名的一出丑闻。
张雨澜名声尽毁,B市没有任何一家相关企业肯要她,连带张雅如也被学校里的同学排斥,每天都和嘲笑她的同学打架,鼻青脸肿地回家。
老师上门家访却话里有话,所有人都好像一夜之间背弃了她们母女,到处都是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人言可畏,张雨澜心灰意冷,委屈无处可说,更因为辛开宇的翻脸不认人万念俱灰,最后终于选择了跳楼自杀。
辛冉万万想不到,当年张雨澜卖身生的那个孩子就是容博予,她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后来会像塔诺牌一样铺垫下去,一发不可收拾。
她此时只能想起来张雨澜死后,张雅如跑到家里来和她“算账”的情形。
记忆中那个小女孩和自己长得很像,可以说是自己的缩小版。因为妈妈死了,她穿一身白衣,头上还别了一团白棉花。
那时候家里没有大人,只有她和几个佣人,她并没有好脸色给张雅如看。
张雅如当时看起来不过是个文质弱弱的一个小女孩,没想到发起狂来却是十分吓人,最激烈的时候,她把她按倒在地上,哭着掐她的脖子喊:“我掐死你,你把我妈妈还给我!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两个佣人在边上拉架都没能把她拉开。
她也疯了似的和她对掐,两个人在地上打滚的时候,她也嘶嚎着嗓子喊:“那你妈妈抢了我爸爸要怎么算?!你又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和我抢爸爸?!你不过就是个野种!”
你不过就是个野种!
这大概是辛冉在那个年纪的时候,能说出来的最狠的话了。
就那么一句话,一直疯了似的掐着她的张雅如呆住了,其中一个佣人眼疾手快地揪着她辫子把她扯起来,她好像不知道痛似的,怔怔瞪着眼睛,目光前一秒还要杀人似的恐怖,这一秒却脆弱无助地像个迷失者。
另一个佣人把辛冉扶起来,看到辛冉狼狈的样子,气得直喘气,上前就给了张雅如一巴掌。
“什么人教的这么没教养的野孩子!跑到别人家来撒野,有没有家教!”
那一巴掌把张雅如的脸都打肿了,人也被打趴在地上,不过是小小瘦瘦的一个小女孩,让看起来心于心不忍。
辛冉到底狠不下心,拦住佣人,微扬着下巴,“算了,让她走,以后别再让她进到家里来。”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张雅如是敏感而且脆弱的,她一定听到很多人在背后议论她妈妈是小三,是狐狸精,是破坏人家庭的坏女人,也肯定有不少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她是野种,私生女,妓女的孩子,所以她才会对她那句话这么敏感。
那个穿一件白色衣服,头上别着白棉花的女孩,爬起来,擦干眼泪,什么也没说,带着一身狼藉地朝辛宅大门走去,身后还有佣人不停地骂着难听的话,推攘她的肩膀赶她。
那道瘦削的背影像无根的野草,好像随时都会随风远去,从大门边上掠过,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圆圆看辛冉握着水杯一直发呆,忍不住好奇地问:“容太太,你还好吗?”
辛冉回过神来,对她笑了笑,“我没事,谢谢。”
圆圆腼腆一笑,为辛冉披了条披肩,“开了点窗在通气,小心不要着凉了。”
辛冉裹了裹披肩,牵唇笑了笑。脑海里那个穿着白衣服,头上别着白棉花,哭着要她把妈妈还给她的小女孩,怎么也祛除不了,使她隐约有些头疼。
下午司徒青青来的时候,周彦晖也一起来了,辛冉想办法支开了司徒青青。
“我想起来一些从前的事。”
辛冉看着周彦晖微露诧异的样子,苦涩地笑了笑,“有时候会做梦,梦到从前的事,就想起来一些。”
周彦晖心头一颤,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由蜷动了几下,他沉默了片刻,才勉强笑了笑,开玩笑似的说:“那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我?”
这个问题让辛冉笑了,实在有点意外,她转眸看着他,并不直面回答,也用玩笑似的口吻说:“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和你妻子关系不太好,是真的吗?周先生怎么看也不像始乱终弃的人。”
周彦晖苦笑了一下,神情有些尴尬。
当时年纪小,许多事情看不清,看不透,现在回头看去,其实一切明明很简单。他的确是喜欢她的,可是他一开始已经选择了和秦婧,就不该再和她有牵连,到最后害人害己。
任何一条路既然是自己选的,也许不甘心,也许不快乐,但也无所谓后悔。万事有因就有果,既然你想要得到什么,那你就该知道你一定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辛冉眼神明亮,“既然已经结婚了,又何必为难自己?”
周彦晖不语,辛冉又说,“你应该珍惜她。”
周彦晖心绪翻滚,有许多话想要一吐为快,可是看到辛冉坐在离他一米远的沙发上,微低头,轻轻抚摸着凸起的肚皮,姿态祥和,笑容温和,千言万语就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