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秘的古董界,行家们评价器物时,总是含蓄地保留余地,即便是仿制品,他们也会委婉地说些难以断定或年代模糊的评语,以免外行之人抱有过多期待。然而,任何一位洞悉古董奥秘的内行人都会一针见血,心知肚明这玩意儿是假得不能再假了。对方不点破,纯粹是顾及你的颜面。
“吴大师,您……您不会弄错了吧?”
人群中响起赵总的疑惑之声。那只青花瓷瓶,他花费十二万重金购得,数位鉴赏家鉴定后均称其为真品,甚至京城中有位备受推崇的“鉴定大师”还开具了证明。
若非事先经过验证,赵总绝不敢在此地展示,毕竟这里是全京城收藏家云集之地,丢脸事小,失了颜面事大。但他对吴大师仍保持敬意,毕竟那是鉴定界的泰山北斗。
“怎么?怀疑我这把老骨头的眼光?”
吴大师原想给赵总留台阶下,却未料到对方如此不识趣,当即回应:“你这件瓷器产自河南豫州,潘家园市集上比比皆是。卫叔,这不是大齐通宝,而是家传的一块宝玉……”
“大齐通宝”是老道士赠予胡里的宝物,伴随胡里近十年,意义非凡,无论何时何地,胡里都不可能为金钱将其出售。
“宝玉啊,这玩意儿值不了几个钱……”
卫红军闻言,略感失落,但仍道:“你稍等,我去给你找个展示的地方……”
今日这场盛会,是由海外拍卖行特意为四九城的富豪收藏家们筹备,卫红军一到场,便取来一把神秘的钥匙,旋即返回。
“胡里,就是那儿,对了,你那块宝玉有何特别之处?”卫红军对玉石并不热衷,帮胡里安排好展示区后,方才想起这个问题。
胡里淡笑一声,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宝玉,递给卫红军,说道:“卫叔,这是个玉葫芦,材质上乘,我今日学您在潘家园摆摊,不求获利,只为一乐……”
胡里手中的玉葫芦仅比大拇指稍大些许,通体透出温润的蜜黄色,乃是由正宗和田籽玉雕琢而成,仅凭玉质,已堪称籽玉中的瑰宝。
“咦,小胡,这块籽玉质地极佳,纯净的和田籽玉哪!”刘维安见到卫红军手中的玉葫芦,不禁对胡里投去惊讶的目光。
闻言,卫红军疑惑地反问:“刘老弟,和田玉不都是羊脂白玉吗?”
“呵呵,卫兄,羊脂白玉只是和田玉的一个种类。实际上,和田玉有‘一红二黄三羊脂’之说,并非全是白色……”
刘维安接过卫红军手里的玉葫芦,继续解释:“我们华夏古时,以黄色为尊贵象征,故和田黄玉同样珍贵无比。小胡的这块宝玉品质上乘,只是……”
在神秘的黄玉葫芦前,刘维安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困惑,犹豫的言语未曾完全脱口而出。
卫红军察觉到刘维安的欲言又止,不禁催促道:“何止呢?兄弟,你接着说呀……”
“咳咳……”
刘维安轻咳一声,转向胡里,开口道:“小里,我不知道这玉石的来历,假如姑父评价有误,你可别往心里去……”
“姑父,您尽管说,我明白,哈哈……”胡里闻言笑出声来。
“你是指雕刻技巧吧?”
刘维安也笑了,向卫红军解释:“卫兄,这的确是块美玉,若是籽料,恐怕价值数千。可惜雕刻技术稍显不足,浪费了这块稀世珍宝……”
身为识宝之人,刘维安对这块玉的粗糙雕工深感遗憾。
“仅仅值数千?好吧,胡里,放回去吧,当作零花钱,看有没有人赏识……”
闻言,卫红军立刻失去了兴致。以他的地位,购入这种价位的宝物实属失态。
然而,谁能预知十年后,和田玉价格暴涨,胡里手中的极品黄玉按克计价,甚至高于黄金数倍。
当下,玉石与翡翠的价值尚未高昂,一只和田玉或高冰种翡翠手镯不过数百元,除了古玉备受珍视,新玉并未引起太多关注。
见刘维安对胡里的玉葫芦分析得头头是道,卫红军心中多了几分信心。他指向十几步外的展台:“刘老弟,你对瓷器了解吗?我们过去瞧瞧……”
卫红军热衷收藏瓷器,它们展示时既雅致又大气。胡里若想尝试摆摊便任由他去,卫老板则期望带回几件真正的珍品。“胡里,你呢?”刘维安瞥了胡里一眼,担心他年纪小而受骗。
胡里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说:“小姑夫,您和卫叔去吧,我就当是跟着您在潘家园学习如何摆摊了……”
“好,那姑父过去了。记住,这葫芦虽雕刻欠佳,但不到一千元别出手,姑父在潘家园也能卖这个价……”刘维安边走边回头叮嘱胡里。
“一千元?加个零我也不卖……”
胡里笑着未语,用钥匙打开展台玻璃门,将葫芦置于中心位置。他发现罩子四角有聚光灯,随手开启。洁白的光线照射在泛黄的玉葫芦上,映射出油润的内敛光泽,显得格外精致,巧妙地掩饰了胡里粗陋的雕刻技艺。
今日,来访者确实众多,不仅限于古董界的行家,更有如卫红军般热衷于仿效雅韵的领主。胡里的翡翠葫芦刚刚展出,便吸引了诸多目光。
一位四十有余的中年男子在仔细赏玩过葫芦后,向胡里询问:“小友,这翡翠葫芦,你打算出什么价?”
胡里笑容纯真,俊俏的脸上略显青涩,不好意思地回应:“呵呵,这个……我也拿不准,叔叔您觉得它值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