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穿过她乌黑的发丝,像蛛丝一样,轻轻缠绕着他。
“你到底是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没有夸我,”洛诗埋首在他颈窝,像是半梦半醒的胡话,“我又不好,我一点也不好。”
傅予深顿住。
一时间,联想到了她和沈嘉木聊的那几分钟,又想到她突然把自己喝醉。
“沈嘉木和你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说多少。
言语如何能传递一个人七年的孤独等待。
她只能通过自己的想象,来窥见她离开之后他度过的日日夜夜。
见洛诗缄默不语,傅予深将她扳正。
“沈嘉木那人,高中本来是想选文科的,最后想着理科更容易赚钱,才转的科。”
洛诗脑子晕晕,被迫接收他话里的信息。
“他这个人,说什么事都很容易艺术加工,如果你再用你那充满文艺细胞的脑子加工一遍,事情就会变得很夸张,非常夸张,明白吗?”
洛诗机械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傅予深看着洛诗醉醺醺的模样,原本已经打算将这个话题敷衍过去,可想到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又忍不住开口:
“为什么要说你不好?”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听了会心疼。”
她是天上弦月,是高高在上不可得的美好。
她怎么会不好。
洛诗认真答:“你不用心疼我,我这些年,过得很好。”
“很好?”
傅予深回想起在游轮重逢的那一天。
“既然很好,为什么要挽回那个优柔寡断的段驰?为什么要在桌球室内对那个不安好心的邹副总虚与委蛇?”
她不会知道,他那天见她那副隐忍模样,只想拿手里的台球杆把那人的眼珠子戳瞎。
“可是……大家都是那样的。”
她一字一顿,说得缓慢。
“我在国外,也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人,一开始,我也会当场翻脸,吃了很多苦头,差点都毕不了业,后来才学会要怎么灵活应对。”
说到这里,她醉醺醺地勾住他的脖颈,唇边扬起狡黠笑意。
“你猜,我是跟谁学会的?”
傅予深压住眉宇间的戾气,温声问:
“谁?”
“跟你呀。”
她眼里漾着笑意:“我想起你以前,也经常被人为难,被我的朋友为难,被学校里那些嫉妒你的人为难,对外为项目拉投资的时候,还被人灌酒灌得胃出血——”
说到这里,她眼中又浮现雾气。
“对不起,予深,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也没能帮上你,还给你添了那么多那么多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