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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第2页)

兆波也满脸笑容,与他长时间地握手、寒暄,远远一看真是相见恨晚、叙谈甚欢。但我已经听见,娃娃脸军官说的是我们谁也不懂的本地乌都语,而兆波则用外交家的风度在说山东话:“俺听不明白,俺哪里知道你在嘀咕些什么?〃

他走后兆波还问我;“他在说什么?”我立即翻译:“他说,不知道您老人家光临敝国,有空到寒舍坐坐,礼物不必带得太多。”当时大家都笑了一通,哪知他长着个娃娃脸却官职不小,统领着国门警卫。

我们正对他另眼相看,没想到怪事冲我来了。娃娃脸军官接受中年军官的敬丰L 和请示后,转来转去玩了一些复杂动作,然后向我迈进几步,居然毕恭毕敬地向我敬礼、请示了!

我一阵慌张,不知怎么办,左右扭头,才发现在我身后,有一个穿蓝色旧西装的矮个子年轻人,挤在众人中间,向娃娃脸军官点了点头。唉,这才是这儿真正的首脑。他发现我们都在注意他.腼腆地一笑,又埋没在人群中了。

娃娃脸军官获簇材比准降旗的指令后,仪式进人高潮。抬头看去,印度方面也同样上劲了。

这边仪仗队中走出一个士兵,用中国戏曲走圆场的方式在这国境大道上转圈,速度之快可以用“草上飞”三字来形容。转完,回队,就有一个士兵用极其夸张的脚步向边境大门走去。

夸张到什么程度?他曲腿迈步时膝盖抵达胸口,迈几步又甩腿,一甩把脚踢过了头顶。更惊人的是每步落地时的重量,简直是咬牙切齿地要把皮鞋当场踩碎,把自己的关节当场跺断。

用这样的步伐向印度走去,像是非把印度踏平了不可。对方也出一个士兵,脚步之重也像要把巴基斯坦踏平踩扁。

两人终于越走越近。目光中怒火万丈,各不相让,这倒让我们紧张了一会儿,因为从架势看两人都要把对方图圈吃了。

但是,就在他们肢体相接的一刹那,两人手脚的间距不到半寸,突然转向,各自朝自己的国旗走去,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一个在国旗下刚站定,仪仗队中走出第二个士兵,完全重复第一个的动作,要把皮鞋踩碎,要把关节跺断,要把敌国踏平,要把对方吃了,然后又在半寸之地突然转身… … 这时我们就不紧张了,摄影师袁白扛着摄像移U 忍俊不禁,而我则改不了看IR 戏的习惯,每当他们憋一次劲就脱口叫一声好。两边的气氛是那么庄严,只有我们这批中国人一直强掩着嘴.怕笑出声来。

好,现在一边五个站满了,彼此又挺胸收腹地狠狠跺了一阵脚,然后各有一名士兵拿出一支小号吹了起来。令人费解的是居然是同一个曲子,连忙拉人来问,说是降旗曲。

两面国旗跟着曲子顺斜线下降,余摊戈的底部交汇在一起。两边的仪仗队取回自己的国旗,捧持着正步走回营房。眶哪一声,国门关了。

看完这个仪式回旅馆,路上有朋友问我有何感想,我说:对抗之中完全趋同,就像亲密之中暗暗敌对,很值得玩味。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十日,拉合尔,夜宿Avari 肠h ~旅馆

“佛祖笑了”

本来今天肯定要过关进印度,没想到临时传来俏息,印度当局只许我们进人,不许进车。那就只好继续与他们交涉了,我们在拉合尔等着。

在拉合尔这样的边境城市,最容易触发对两国关系的思考。昨天下午的降旗仪式,? 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如果说,那是一出小小的滑稽剧,那么,背后连带的却是一场气氛峻.厉的大悲剧。

巴基斯坦与印度,围绕着克什米尔的归宿,吵吵打打很多年了,当时在外人看来是分家的两兄弟打架.背后又有超级大国的战略游戏,没太当一回事,我们中国只是因为离得太近,才稍稍关注。但谁能料到,去年五月,先是印度,后是巴基斯坦,两国分别进行了五次和六次核试验,亦即在短短十几天内共进行了十一次!这不能不把世界震凉了,成了二十世纪末为数不多的头等人类危机。印度核爆炸的地方,离印巴边境不远,在我们现在落脚的拉合尔南方一个叫博克兰的地方。巴基斯坦核爆炸的地方,离我们那天从伊朗札黑丹到奎达的那条路不远,一个叫查盖的地方。

印、巴都不是《 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规定的合法有核国家,但从连续试验的次数看来,实在都有点疯了。尤其是印度,不仅是始作俑者,而且公开宣布在必名要时将“毫不犹豫地动用核武器”,这无疑是人类听到过的最翠乡饰的声音。动用核武器居然可以“毫不犹豫”,这对全世界将意味着什么?

最让我难过的是,发出最恐怖声音的这个人种,这种嗓门,曾经诵唱过天下最慈悲、最悦耳的经文。

写到这里,窗外传来铺天盖地的晚祷声,这是从不远处的巴德夏希(Bad 山abi )清真寺传来的。这个清真寺据说是世界最大,不知是否确实。在边境线上有最大的一座清真寺,象征性地表明两国的冲突有宗教渊源。一九四七年印、巴分治,就是在英国殖民者的设计下,由“宗教特点”来划分的。这一划,六百多万穆斯林从印度迁人巴基斯坦,二百多万印度教徒从巴基斯坦迁入印度,又把一个克什米尔悬置在那里,终于使遥远的宗教分歧变成了现实的政治冲突。

说起来两个宗教都有一本长长的辛酸账。我想,最能说明两方辛酸的莫过于印度北方邦的那座城市阿约迪亚了。

印度教的辛酸是,他们很早就有了一个主神叫罗摩,连圣雄甘地遇刺身亡前最后的遗言也是“晦,罗摩!”相当于别国人说:“哦,天啊!”罗摩就是印度教徒心目中的天,他诞生在阿约迪亚,那里一直有一座罗摩神庙,谁料十六世纪伊斯兰统治者拆毁了这座神庙,在原址建了一座巴布里清真寺。

其实当时印度教的悲惨遭遇是说不尽、道不完的,岂止仅仅一座神庙被拆毁。就我本人阅读范围所及,印度在十世纪之后蒙受的血.腥,只有古代巴比伦历史上亚述王朝的残忍可以相比。但是平心而论,这与后代伊斯兰教信徒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只是虔诚地一代代到巴布里清真寺倡玲L 拜,哪里知道这里曾经是印度教的圣地所在。但印度教徒没有忘记,多次在那里与穆斯林发生暴力冲突,直到一九少L 二年十二月六日,把有四百多年历史的巴布里清真寺捣毁成一片瓦砾,然后立即建起了一个临时的罗摩庙。似乎是还了一笔历史旧账,但在此后几个月内,两方冲突白热化,死亡近五干人,历史旧账变成了现实血泪。这是一种让人伤心的宗教对峙,历史上与别的宗教也发生过,但一旦与现实的政治企图连在一起,例如与印度由来已久的大国梦连在一起,居然逐步升级到核对峙。宗教与核,就这么奇异地扭在一起了。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二十几年前印度首次核试验成功的暗语,居然是“佛祖笑了”。佛教是各个宗教间最和平鸽的一种,从不炫武征战,正因为如此,它已在印度失去了地位,怎么到了核冒险的时刻,反要佛祖微笑?这又触及到了文明的一个要害部位。宗教,既可能是文明的起始状态,又可能是文明的归结状态。一种文明离开了宗教是不完整的,同样,一种宗教脱离了文明的走向也是要不得的。

我看到此间有一种宗教在一次次发表声明,说下一代有受教育的自由,也有不受教育的自由,它们现在要捍卫不受教育的自由,这在我看来无异是在声明与文明诀别。当然,最与文明作对的事情,就是发动战争,不管借多大的宗教理由。

《 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批准泵今,在‘.核门槛”上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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