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去见太后?”
“对。”
南康公主冷笑道,“瓜儿病成这样,自然不能按期启程。再者言,瓜儿唤她一声伯母,此番出仕外县,做长辈的总要有所表示。”
南康公主对褚太后是怀着怒气的。
桓大司马上表为桓容请官,褚太后固然无法阻止,事先透个消息总不困难,好歹让南康公主有所准备。
结果呢?
事成定局,他们母子被逼到墙角,宫里竟连个送信的都没有!
庾皇后和南康公主不对付,隐瞒消息还说得过去。褚太后每次遇上难题,只要是求上门来,南康公主极少推却,都会尽量帮忙。到头来好心没好报,被硬生生摆了一道。
这让她如何不气!
“天子下旨?简直是笑话!”
旁人不明白,南康公主却是一清二楚,朝堂做主的不是天子,宫里同样不是!如果不是褚太后点头,桓大司马上表的消息不会被隐瞒,直到尘埃落定才闻于朝野。
慑于桓大司马威严?说白了,不过是为保存自身利益。
做出这样的背信之举还想全身而退?想得美!
南康公主命人备车出府,直入台城面见褚太后。
听宦者禀报长公主请见,褚太后放下道经,不由得苦笑。该来的总是会来,到底躲不开这一遭。
盏茶的时间,宦者将南康公主引入内室。
姑嫂二人正面对坐,一人面带惭愧,一人冷如冰霜,室内空气似被冻住,宫婢和宦者低着头,缩紧脖子,大气都不敢喘。
“阿妹可是怪我?”
“太后以为呢?”
“阿妹,我是不得已。”
“好一个不得已。”
南康公主冷笑道,“老奴势大,官家身不由己,下旨之事我不怪你。但遣人给我送个信很难?哪怕透出一星半点,让我有个准备,也不会如此措手不及,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阿妹,此事是我不对。”
褚太后没有否认。
“天子非我亲生,到底关乎晋室。桓元子为人如何,你比我更加清楚。我对不住你,但我对得住历代先皇。换做你是我又会如何做?”
南康公主不为所动,继续冷笑:“如果你还有几分良心,就实话告诉我,那老奴许下了什么?”
褚太后沉默良久,似在心中衡量。最终叹息一声,令殿中宦者和宫婢全部退下。
殿门合拢,室内只剩姑嫂两人,褚太后的声音幽幽响起。
“明年北伐,皇姓仍为司马。”
“你信他?”
“信尚且有希望,不信……”褚太后摇摇头,处在她的位置,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南康,事已至此无可更改。”
褚太后沉声道,“再者言,你终究姓司马。”
南康公主没有回答,只觉一阵齿冷。
如果她不姓司马,即便瓜儿不被那老奴所喜,也不会时时面临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