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香生抽了抽嘴角,只能天马行空继续发散思维。
“太子被废,陛下一定会昭告天下,太子之位立马就变得炙手可热,大家肯定会纷纷上疏推荐新太子人选,益阳王成为新太子的机会就很大,刘贵妃说不定会召见外命妇,游说她们让丈夫或儿子支持益阳王……”
见焦太夫人的表情不像是赞赏,顾香生及时闭嘴拉回狂奔的思路,赔笑道:“阿婆英明神武,深思远虑,非孙女所能及,还请阿婆指点迷津。”
焦太夫人叹道:“这个消息若是确切,最迟明日便有眉目了,我怕你爹一时冲动,在早朝上胡言乱语,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顾香生这才恍然大悟:“阿婆不想让阿爹明日去上早朝,又怕直接和他说明白,他反会生出逆反心理,所以让阿爹以照顾您的理由请假不去早朝?”
焦太夫人没有否认:“逆反心理?这词用得倒也贴切。”
顾香生默默擦了一把汗,心想老爹这是有多不靠谱,让祖母失望到连道理都不想跟他讲,直接就下猛药了。
但她也不敢说什么,焦太夫人没有让她离开,她就在一旁看着赵氏把药抓了回来开始煎熬,又看着婢女们去向各房说明太夫人染上风寒的消息。
这消息一传出去,众人自然纷至沓来上门请安探望。
此时的太夫人已经躺在床上,脸上抹了一层粉,神情恹恹的,的确像是病得不轻。
顾香生则在旁边端茶奉水,顺便看戏。
顾经虽然办事不靠谱,但还算孝顺,听见老娘生病了就急急忙忙赶来,还责怪顾香生是不是把祖母给气病了。
没等顾香生回答,焦太夫人自己就咳嗽了几声:“关四娘什么事,你别胡乱怪孩子,是我自己昨夜被子盖得薄,又吹了风,今儿才倒下的。”
顾经关切道:“母亲还请好好保重,这几日就让许氏在您跟前侍奉罢。”
焦太夫人:“不必了,我这几日无法料理府中事务,许氏就暂且代我处理罢,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询问赵三娘。”
许氏诚惶诚恐:“阿家不若让赵三娘来代管罢,儿媳从旁协助便可!”
旁边二房李氏已经跃跃欲试,许氏却是扶不上墙,送到手的大权还想递出去。
焦太夫人也不搭理她们,直接道:“我这病怕是一时半会都好不了了,你们各房便轮流在我跟前侍奉汤药罢,明日先由子寿开始罢。”
顾经听自己的名字被点到,不由道:“阿娘,我明日还要上早朝,让许氏……”
焦太夫人不悦道:“怎么,亲娘病了,你连床前侍奉汤药都做不到,谈何孝道?”
顾经暗暗叫苦,也不知道老娘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可他也不能就这个问题继续辩解下去,只得应了下来。
焦太夫人长吁短叹:“我已经老啦,也不知道还能看见你们几日,你们连这点空都不愿抽出来陪陪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本是要强的人,平日也不作颓丧柔弱之态,偶尔为之,反倒挺有说服力的。
众人自然纷纷安慰她不要动气,顾经也不敢再吱声了。
顾香生在旁边默默地为祖母的演技点了个赞。
翌日果然出了事。
场面远比焦太夫人和顾香生预料的还大。
皇帝在朝上当即颁布废太子诏书,许多人始料不及,当场就懵了。
但也有人当即上奏劝谏,反对废太子,言道巫蛊案尚未有定论,太子无明显过错,废之不能得人心云云。
其中,便有时任太傅的朱襄。
皇帝勃然大怒,斥朱襄为沽名钓誉之徒,下令将其赶出廷上,朱襄不堪受辱,当廷触柱,幸而边上众人眼明手快及时拉住,朱襄没有当场脑袋裂开脑浆四溅,可也撞得满脑袋血,只怕伤势不轻。
当时场面之乱,据老二顾国描述,那简直是跟菜市场一样。
朱襄因为受伤而免罪,皇帝念在他年高德劭的份上不多加追究,但其他人就没有这样好运了。
那些帮太子说话的,通通被施以杖责,皇帝的斥责更是诛心,说他们的忠是忠于太子,而非忠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