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
河北的急报送往朝廷,皇帝召集诸将出讨叛贼。
“叛军集结于邺郡,想要再次谋取洛阳,虢国公李司言将军已经先行率军前往河内。”
榻上,苏荷依偎在李忱怀中缓缓说道。
“七娘何时动身?”
李忱低头问道。
“明日。”
苏荷回道。
李忱沉默了一会儿,“一切小心。”
“嗯。”
苏荷从李忱身上爬起,青丝从肩头滑落,她撑着双手,俯身将床案上的灯盏吹灭。
香炉中的青烟,在月光下缓缓升起,寒风透过窗间的缝隙将之吹散。
长安城外,北风呼啸,骤降的温度让山间的溪流开始结冰,只有那渭水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
今夜的风,似乎有些狂躁,被阻挡在终南山北,冬日的终南山,山峰被积雪覆盖,白茫茫一片,狂风在山上肆虐,将峰顶的积雪吹落些许,露出了翠绿的松木。
南山北侧,是平坦的原地,肆虐的狂风从南山上折返,席卷了整座长安城,暴躁的风,让行人纷纷止步,难以开眼。
风将林间的积雪吹落,掉进了山谷的溪流中,溪水暴涨,湍急的从下游流去,风儿抚过山峰,从茂密的林间穿过,除了急促的风啸,还有潺潺流水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山中传来悦耳的歌声。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轻漠漠,低鬓蝉钗落。
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积雪从松针上滑下,散落在溪边的墨兰上,正值深冬,花开之际,那雪花剥开了花瓣,直直落入了墨兰的花蕊之中,压弯了花茎,使得消融的雪水,顺着粉色花瓣流下,与脚下的溪流融为一体。
急凑的北风,在关中大地上,反复肆虐,一直到半夜才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大地才彻底安宁,天还未亮,一夜未睡的苏荷见枕边人已经躺在自己的怀中深睡,因为劳累还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
她轻轻将人挪到枕上,拿起掉落在木地板上的衣裳穿好,就在她要挪床时,一只手忽然紧紧攥住了她的衣角。
因军情紧急,纵然万般不舍,苏荷也只能选择离去,她握起李忱的手,“我一定平安回来。”
随后将李忱的手放回被褥,起身走到镜台前,简单的盘了头发,将台面上的妆匣收起,红妆再次换戎装。
门关上后,天渐渐明亮了起来,随着屋外一声马蹄,榻上的李忱睁开了眼。
苏荷走前,还将屋子整理了一遍,包括偏房李忱的书桌,榻前炉中中的炭火也添足了。
李忱坐在榻上,望着脚下暖烘烘的炭火,一直呆滞到拂晓。
咚!——
随着一声报时的钟响,李忱才缓缓回过神来,整理好的书桌上覆有一张信纸。
李忱推着轮着将之拿起,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行不怎么齐整的字——愿保兹善,千载为常,欢笑尽娱,乐哉未央。
李忱垂下手,新年将至,“这么快,就第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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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德三载,皇帝御临丹凤门,大赦天下,改元至元,又改载为年,并昭告天下,立王淑妃为皇后,使之王氏所生次子赵王李溪成为了嫡子。
至元元年,陆庆绪于邺郡安成府集结部将,欲攻打洛阳时,却遭到部将反叛,平原、清河二郡太守杀陆庆绪使者降唐。
叛军虽仍占据河北六十余城,然而人心早已离散,为稳定人心,防止反叛之事再发生,陆庆绪一怒之下派遣大将蔡熙率军攻打平原与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