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疆循声望去,不远处的村口多了一群吹着唢呐敲锣打鼓的人,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他们个个脸上喜气洋洋,一顶大红花轿鲜艳夺目,正稳稳当当地从里街拐出来。
身旁的农妇拍他的胳膊:“快瞧,那就是小悯的花轿!”
霍无疆道了谢,悄然退回岸边。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一世的“何柔”胡小悯出嫁,刚好让他们赶上。霍无疆没吭声,目光追随着花轿和送亲队伍,心中隐隐有些不踏实,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安。
站了一会儿,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扭头问:“那个,呃……我们也不是来送份子钱的,山岚君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方才只顾着去看送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没留意身边人,这会儿说话的工夫才发现白玉休又在掐指算命。不禁好奇心起,凑过去问:“山岚君,你在算什么呀?”
白玉休眉峰微蹙,须臾,放下手道:“她们所言不虚,胡氏一家为人本分,这一世不曾与人结恶。”
原来是瞒着自己偷偷掐算了一场何柔的今生点滴?哎呀这人,不打招呼单独行动,好没劲啊!霍无疆闷声腹诽,正想找补点什么,前方村口突然炸锅似的乱作一团,并不断伴随有人急吼吼的喊呼声。
霍无疆心下一动,奔过去岸边放眼一望——可不得了,是新娘胡小悯她跳河了!
方才还在闲聊的农妇们顿时全瞪眼过来,活像一个个要吃人的母老虎,就像在说:看吧!都怪你这张乌鸦嘴,果然把新娘子给咒死了吧!
霍无疆大呼冤枉,忙不迭后退以远离虎群。
胡小悯好端端的怎么会跳河?难道是——
一道灵光猛然乍现,也来不及招呼白玉休了,霍无疆一个箭步冲向对岸。村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人哭天抢地地喊老天爷,有人脱了鞋子下河救人。霍无疆逮住一个老汉打听,原来刚刚新郎官家送来消息,半个时辰前,新郎不知怎的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还没等人请来郎中,就一口气喘不上也咽不下,两眼一翻,当场死了。
唉!!!
可悲可叹,可悲可叹!霍无疆哀从中来,虽说是意料之中早晚的结局,但突然乍闻噩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山岚君,”他垂丧着脑袋飘回对岸:“人没了……”
陡然看见这一世的何柔就死在自己眼前,心里总归不好受,语气也不免夹杂了两分哀伤叹息。白玉休面色微动,似是想宽慰他,顿
了顿,方缓声道:“已成事实之事,人力不可更改,也不必真去救人。你……无需太难过。”
霍无疆仰天长叹:“我本以为何柔只是第一世遭遇不公,谁知道这一世也没好哪儿去。对了,方才你说胡氏一家与人为善,从不曾和谁结怨。那照此说,幕后下咒之人也不该是在这一世了?”
白玉休点了下头,道:“去第三世看看吧。”
法诀催动,二人转眼又来到了第三世虚境。
何柔灵元自有灵性,送他们去往的时间地点似乎都有特殊含义。霍无疆脚方落地,还没站稳就被谁狠狠撞了一下,差点一屁股摔个驴打滚。幸好旁边及时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霍无疆拍拍衣服回头致谢:“还是山岚君眼疾手快,谢啦!”
白玉休没作声,收回了手。
这次他们来到的是一条热闹的城中大街,眼前景象出奇的熟悉,霍无疆一听耳畔那吹吹打打的锣鼓声就想吐了,哀嚎道:“不是吧!又要成亲?”
可不是又要成亲。
此时此刻,喧嚣热闹的大街上随人群奔涌过一条长龙般的喜庆队伍,人数十分庞大,粗略数去至少百人,正是这一世的“何柔”方徊的送亲仪仗队。
霍无疆被挤在人潮里进不得退不得,干脆也不挣扎了,随手抓过一个看客打听八卦,一问才知原来是城中富绅方家小姐今日出嫁,之所以仪仗弄得这般气派,乃是因为这是方小姐的第三次出嫁。方小姐头两回成亲时,人还没过门就没了丈夫,虽说大户人家有权有势,不信自家金贵的女儿是个克夫命,但好歹也是嫁三回了,因此方府特地把阵仗弄得热闹些,去去晦气,好讨个吉利的彩头。
霍无疆不置可否的摸摸下巴。
讨彩头。啧,可这好彩头究竟能不能讨到,还得看老天赏不赏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