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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及冠三波7（第1页）

次日，难得的一个凄风苦雨天，幸而雨滴尚未真的落下，不过天幕暗沉似铁，狂啸的北风猎猎作响，好像昨日的风和日丽是个不切实际的绮梦。

蓬莱海岸边，所有应试弟子均已严阵以待，主考官与言盈面朝东海方向，离他们不远的海面上波涛渐起，言昃与几名副考官正在清点灵鲲数目。今日所有弟子的骑射考都将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上完成，所踏坐骑便是东境独有的宝贝灵鲲。

风刮得太大了，吹乱了头发和衣衫。人群里，霍无疆左看右看没个安分，白寒蝉见状，问：“公子是在找什么？”

霍无疆一顿，冲他咧嘴道：“你昨天不是说山岚君办完事今日就会过来，怎么还不见他人？”

原来是找君上啊，白寒蝉了然，道：“是该来了，不过君上的行踪我又怎能左右。公子稍安，澜舟那边就快要开始了。”

海岸线被一大团银铅乌云搅和成了模糊的光影，众弟子一人分得一头灵鲲，鲲属巨型鱼类，又兼灵性，可为人驱使，只是性格较木讷，初次驾驭且得费点耐心才能与之配合相辅相成。

海面波涛起伏，主考官腾身在半空的云雾中，目光向下方的考生们逡巡了一圈，道：“今日试题之内容，方才已尽数说与你们知。本座只一句忠告，凡事量力而行，决不许逞能为之。可记下了？”

众考生颔首答喏。

所谓骑射考，考验有二，一是弟子们“骑”的功夫，另则就是“射”的本事。东海浩渺，海底鱼群成千上万，绝大部分都是人畜无害的鱼米虾蟹。但今日既要考验这群少年郎的手上能耐，不能仅靠猎捕小鱼小虾就来闯关。因此，早在半个月前，东海里就投下了一千条号称“海中娇霸”的炎氏鱼，而今天场上弟子们狩猎的目标，便是这尾海中娇霸。

霍无疆听得有滋有味：“海中娇霸？什么矫情名字，直接叫本名不行？”

白寒蝉嘴角边带着笑，给他解释道：“许是炎氏鱼此名听来不够霸气，显现不出它的厉害。公子可知这炎氏鱼虽归鱼类，但天生一对后翼，可展翅飞出水面遨游于低空中。且它满口獠牙，通体赤红，体型可比一头刚出生的牛犊，还能鸣叫啼哭，声音有一定的迷幻性，对于驱策灵鲲追赶猎捕它的猎人最是管用，一旦那啼哭声听得多了，轻则头晕目眩，重则短暂休克，故而今日这场才派它出马。”

霍无疆咧着嘴嘿嘿傻笑，心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鱼不像鱼鸟不像鸟，鸟鱼一条！

狂风萧萧，猎杀的队伍已经出发。东海辽阔无尽，这次围猎地界划得极开，大有上天入地任君驰骋的意思。从白日到午后，一场接一场的混沌大雨浇得海面上烟波四起，雨势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偶有个喘歇的时候将将停住，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又瓢泼而下。

霍无疆在岸边坐了大半天，他一手托腮，目光了无生趣，木木地盯着浪花奔腾的海面，实则双瞳失焦，不知道想看什么。极目望去的最远处，偶尔能望见一两个衣袂飘飘的子弟踏着欢快跃动的灵鲲，在茫茫大海上寻找会飞的鸟鱼。

白寒蝉看了看脚边的食盒，第三次好意出声提醒：“霍公子，饭菜真的要凉了。”

霍无疆耷着脑袋摆摆手：“我不饿，你多吃点。”

白寒蝉：“我已吃过。”

霍无疆无精打采：“喔，那就再吃一点。”

白寒蝉：“……”

又过了一炷香，白寒蝉坐得腿脚发麻，起身动了动，晃眼见霍无疆手撑着腮帮已然憨眠，嘴角边还牵出一条晶莹的丝线……白寒蝉扶了扶额，过去拍他的肩膀：“公子，霍公子？”

霍无疆瞬间睁眼：“山岚君来了？”

“……”白寒蝉脸色都变了，白里透红了那么一下，佯作咳嗽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霍公子，我是想说……你要是干等在这里觉得无趣，不如先回小院休息？”

霍无

疆伸了个懒腰，仍旧兴致缺缺，抬眼望了望远处的碧海潮生，见天公终于不落雨了，道：“都这个时辰了还休什么息，算啦，那个……寒蝉，你说我溜过去看看澜舟他们场上猎得如何，算不算破坏规矩？”

白寒蝉有点为难，想了半天，道：“应该……额……只要公子不出手干预他们，自……”

“那肯定不干预呀！”不等他说完，霍无疆一个箭步跳上飞云：“我怎么会干预呢，就算小澜舟跪在我脚边抱着我双腿哭天抢地求我我也不会帮忙的。你放心，时辰不早，我去瞧个收尾，晚些便回！”

观礼台上的言盈望着一道猴急忙慌飞远的身影，揉了揉太阳穴，对旁边的言昃道：“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看看他，这跳脱的模样跟当年的容竹有什么两样。”

言昃放下手边刚弄到的一包新花种，有点愣神，问：“长姐刚刚说什么？”

言盈无语瞥他，有点嫌弃：“你这花能种出来吗？”

“当然能了！”言昃信誓旦旦，一脸宝贝道：“此种虽冻在冰层里睡了几百年，可它不是凡间俗品，这是仙种，沐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何况父亲也说定然能活，我若是将它再生养活，以后它就不是孤品了。”

言盈是完全不感兴趣，连话都不想接了，直接起身飘远矣。

巨浪翻滚，阴云肆虐，轰隆隆的雷声蛰伏在云层里，一场豪雨刚刚结束，中断了小半天的狩猎继续开始。

霍无疆飞身赶到猎场，眼前身着各家仙服的弟子们正在海面上飞得眼花缭乱，而托他们的福，霍无疆终于第一次目睹了海中娇霸的庐山真容。

还真他娘的够娇的。

只见牛犊大小的炎氏鱼拓展双翅，虽飞行高度有限，大约离海面仅三四丈高，可它们身姿灵活，翻腾转向煞是敏捷，外加一口獠牙外露，猩红如血的涎水不住从弯弯的嘴角两侧淌下。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它们最令人反感的是那哭丧似的啼鸣，初闻只是刺耳，多听两遍，恨不能上去把它的头都给拧下来。

这等伎俩，霍无疆弄了两团棉花堵住耳朵，优哉游哉地顺风飘着，为了避嫌，尽量不靠近猎场中心。满天的火红色炎氏鱼振翅乱飞，身后跟着满天的乱箭四处扫射，也不知是这帮孩子眼力不济还是臂力不行，十支箭镞都不一定能插中一条娇霸。霍无疆看得替他们着急，目光一阵穿梭，可算在人堆里找到了白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