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竹大口大口喝着一碗已经晾凉了的豆子汤,边喝边擦汗:“现在是盛夏啊,我当然热。你们不热吗?”
白玉休和阿迷对视一眼,双双摇头。
阿迷剥着果皮道:“你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昨天还只是解散发髻,今天直接就光膀子了——明天呢?明天总不是要脱裤子吧!”
容竹一巴掌呼它脑门上:“我正有此意!”
阿迷四肢起跳跳到白玉休那边坐好,拽了拽他的胳膊,悄声道:“我感觉他像是病了,你看他脸,比我的屁股还红。”
白玉休也觉得奇怪,默了默,将容竹一只手抓过来握住,容竹一愣,讷道:“你干什么?”
白玉休探他脉息,越探眉峰蹙得越高,最后脸上一惊,用实难相信的表情盯着他:“你体内竟有一颗丹元?”
容竹也是一愣:“什么丹元?”
白玉休道:“此丹元灵力充盈,至少纳取五千年修为。”
容竹不可置信:“我人才一千四百岁,哪来的——”
他突然偃旗住嘴。
难道是那颗糖丸?
当年爹娘将他送至此地,临别前曾叮嘱再三,让他万不可踏出这片山林,又怕他年少冲动忘了嘱托,便在这崇山峻岭间设下结界,既为保护,也是看顾。那日,阿爹将他顶在肩上,最后一次托举着他看了一回夕阳落山,而阿娘不知从那儿弄来一颗甜甜的糖丸,比芽糖还甜百倍,小容竹以为是糖果子,自然心满意足地吞下,那会儿阿娘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寻常,像了却了一桩多大的心事一样,沉沉松了一口气。
也是自那之后,容竹偶尔会觉得体中燥热,不过很快就消失,而随着一次一次的燥热过后,他身体愈发强壮有力,术法修为也如水滴石穿一般慢慢积攒着变化的能量,他欣然于自己这种积极的变化,以为只是妖类本能,只要潜心修习,强大是必然的方向。
容竹吓出一身冷汗,反握住白玉休的手,涩声道:”小白,什么是……丹元?”
白玉休道:“神或妖皆有灵力护体,将毕生灵力注入灵元,炼化为可渡他人之物,便是丹元。”
容竹听得头疼,这都什么奇奇怪怪,可他再听得糊涂,有一个意思他弄懂了,怔道:“那是我阿爹和阿娘的……”
阿迷靠过来推推他:“你爹娘把他们一辈子的灵力都给你了?不然也凑不够五千年嘛。”
还能有第二种解释吗?
没有了。事实就是如此。
容竹腰杆子一松跌进椅背里,有点浑浑噩噩的,半天后才道:“这是他们能做出的事……反正为了我。”
阿迷奇怪道:“你怎么好像在怪他们?”
容竹扯着嘴角艰难地吐了个笑:“我哪敢怪他们,我只是在想……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一走就是几百年不回来,我都快记不得他们的样子了。”
阿迷也托腮迷茫:“是好久了,那会儿娘娘还说让我跟你相依作伴,一听就是永别的意思,该不会——”
容竹一个冷眼射过去,吓得阿迷赶紧闭嘴。
白玉休道:“丹元凝聚之力在你体内生根,如今已快到破口而出之际,所以你近来尤其体热。”
容竹这才想起这茬,问:“破口而出是什么,我会死吗?”
白玉休仿佛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或许不久的将来,你便能将你双亲毕生灵力都化为己用,届时那些狼妖将不再是你的对手。”
容竹眨眨眼,没有应有的高兴或喜悦,而是道:“我就算打遍铃山无敌手又怎么样,也只是铃山无敌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