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有人靠近,阿木尔歪头看了过去,随即笑容绽放,他很开心的大声说:“婶婶走了挺久的。”
这是一件令人愤怒的事情:尊主早已经离开,竟然没人通知他。
阿木尔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大袋子,边往起爬边说:“卡卡尼应该成功了,它们正往游艇周围聚集,岸上也看不清楚,”阿木尔拍掉手上的沙粒,站到菲利克斯旁边,指着头顶说:“我们这么多台无人摄像机,回头把全方位的视频拿给她,可比肉眼看的清楚,婶婶待在这儿,不是浪费时间吗?”
菲利克斯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他抬眼凝视对面的小伙子,初见时,尽管他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一旦接触又会畏首畏尾,眼神中总会流露出些微的不自信,和初见云李时天差地别,她犀利的眼神既自信又神秘,嘴角的浅笑似要拒人千里,她窃以为表现的很友好,却不知那丝笑意与眼里的冷淡神情极不相配。
就是这样一个人,据说给这个小山一般庞大的孩子极致的宠爱,穿的、用的、住的和配备的,只选最贵,只挑最好,大半年时间已经让这孩子张扬的没点分寸,哪还有不自信?
“呵,我还真不能得罪这小子!”菲利克斯食指关节搓搓鼻头,掩饰自己急转直下的怂思想,努力开始表演慈爱的微笑。
阿木尔多看了几眼那个大纸袋子,馋嘴的念想呼之欲出,要不,他干嘛说一大堆废话,和菲利克斯穷解释什么?
菲利克斯从善如流,直接把纸袋塞进阿木尔怀里,正打算寒暄两句,远处海的方向,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传来,不同于涨潮时的海浪,哗啦啦之后会有停歇,这种轰隆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刺耳,最后一抹余晖已经落下,整个海面如同地狱一般,充斥着恐怖的黑色和尖锐的蜂鸣声。
离海岸线有段距离的三人还没有领悟到状态,就瞬时被海水撵着往相反的方向奔跑,前面是人间的灯火辉煌,后面是恶鬼般的嘶吼,双腿如同在梦中,费尽全部努力,也没逃离海水的拍打,全部被无情的拿下。
离海岸线较远的安保人员狂奔到三人身前时,他们身上以及周边覆盖着一层鼓着肚子的海鱼,它们的肚子越鼓越大,偶尔还有爆破的声音。
菲利克斯一丝不苟的发型荡然无存,曾经服帖的梳在脑后的金发糊了一脸,湿透的深色西装七扭八歪的粘在身上,他不等安保搀扶,就自己耗尽体力,艰难的爬了起来,费劲抖落了一身爆破完的海鱼尸体。
阿木尔骂骂咧咧的被几名安保扶稳后,很是欣喜了一番,因为比他瘦小灵巧的工程师还跪趴在他的后方一动不动,任由涨肚的活海鱼和爆破的死海鱼淹没他。
菲利克斯举着安保递过来的探照灯观察着这片海岸,处变不惊的面部少见的发生改变,他瞪圆了眼睛盯着眼前的一切,真的没有一条大型海洋生物被带到岸上,此起彼伏的爆破声,也印证了它们全是深海鱼,而且整个离水过程极快,它们还没有来得及调整自己体内的压强,只得任由鱼鳔膨胀,直到涨破,仔细看的话,很多鱼的舌头和眼睛都高高鼓在身外。
尽管这是申请的实验场地,但无法排除角落里的眼睛,这种违背常理的场景,并不适合让别人看到,菲利克斯顶着一身腥味迅速安排人员清理海岸。
感谢上帝,黑夜降临,暗夜默默的保护着一切需要隐藏的秘密。
刺耳的蜂鸣声消失的很快,高高涌起的海浪消失在波涛中,哗啦哗啦的涨潮声无比悦耳,海面游荡的轮船渐渐向岸边靠近,复制粘贴一般,一艘后面又是一艘。
跪趴在海鱼堆里的工程师终于被安保人员挖了出来,他的怀里仍然紧紧抱着那台厚重的笔记本电脑,菲利克斯回头看了他一眼,赞赏与喜悦爬上他的眉梢,再转回头时,已看到返回的卡卡尼站在领头船的甲板上。
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不合时宜的连串“咔嚓声”响起,阿木尔拿着他的手机在不停的拍照,菲利克斯内心由衷的感叹:“肤浅!”
小伙子只是沉浸于此刻时光的微妙,并不知道接下来对于九盟将是怎样一个划时代的改变。
阿木尔似有所感,侧脸向他,不屑的说:“我要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发给婶婶,快乐要分享,你懂吗?”
菲利克斯嘲讽地翘起嘴角,他已拿出手机,等待云李朵朵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