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把头探出马车,看着路旁的行人,轻声感叹道:
“这还没进入杭州地界,百姓就如此富庶,倒也不怪有人说钱塘自古繁华。”
田文静此时恰好听到这句,抬头问道:
“凌大人,这话是哪个古人说的,我怎么没有听过?”
“我虽然比不上您这个探花,但也是饱读诗书。”
“然而我却没有听过这说法。”
凌远暗自摇头,田文静要是听说过,那才奇怪。
他没有回答这问话,而是反问道:
“你这几日看那些账本,看完之后有什么感觉?”
凌远说起正事,田文静也没有纠结刚才那事情。
他认真说道:“凌大人,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四个字,触目惊心啊。”
“根据户部归档的文书来看,过去十余年,盐商不仅是欠了许多盐税,就是转卖的官盐数量,也在每况愈下。”
“但这显然有问题!”
凌远一下子就明白了田文静的意思。
过去十几年,大宣虽然不是完全太平,但毕竟也没有大规模战乱,人口一直都在增加。
既然如此,这盐的消耗,怎么可能减少?
分明是盐商在暗中动了手脚,把需要缴税的官盐,变成了不许纳税的私盐。
然后把私盐的好处,都收入自己的钱包里。
“不对,盐商所欠的税银就有千万之巨,私盐的收益,估计也得有上千万两。”
“这么大的好处,只凭着盐商自己,肯定是兜不住的。”
“估计这些银子的大头,还是进了某些人的口袋。”
凌远眉头微皱,开始仔细思索起来。
如果秦宁是盐商的保护伞,那倒是还好。
现在的秦宁已经是死老虎,自顾不暇,不太可能再替盐商出头。
或者说他就算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力。
但若是其他朝廷重臣,那就有些麻烦了。
“等等,这里面不会有计华那个老狐狸的事情吧?”
他突然想起朝会结束时,计华似乎暗中劝他南下后,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火。
“那老狐狸暗中养兵的钱,总不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说不好就有这些盐商,给他分的好处。”
凌远呵呵一笑。
“难怪他要说那些话,原来是怕我端了他的小金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