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瞬间爆发的力量也流失殆尽,哈桑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在加快,一阵心慌后,恶心呕吐感随之而来。
意识似乎要沉入深渊,无论多么用力,都拉拽不动。
哈桑能够想象得到贝文期盼的眼神,但他的时间不多了。
哈桑不知自己的双腿是如何挪到玻璃门前的,此刻身体和大脑似乎分别属于两个人,他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可能在想办法对抗头部的重量,要努力抬起头,睁开眼。
似乎是身体的原神在沉睡的最后几秒做出了指令,哈桑双腿跪地,一只手掌按在了地上,紧接着身体绵软的倒了下去。
贝文举着枪,匍匐着往哈桑的方向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近乎失智的塞巴斯蒂安,踉跄了几步后,倒地不起。
贝文却很难总结自己的心情,到底该为哈桑担心伤悲,还是应该为玻璃门外的极转之变欢呼。
门外倒了一地的干尸,外围有逃跑的,也有苦苦挣扎的,西装笔挺的海因茨似乎被几个武装人员护送进了电梯?贝文眯眼盯着那个方向,他想趁火打劫,顺手除掉这个万恶之源。
但塞巴斯蒂安斜躺在冰冷的地上,人事不省。
贝文灵巧的爬起,猫着腰,两步就到了哈桑跟前,没有去探测鼻息,仅仅只是抓着老人的双臂,就把他甩在了背上。两权相害下,他选择去通道那端的电梯暂避。
或许焚烧炉旁边的出口是他最该选择的,可是短时间内很容易被围攻;虽然电梯八成已经停运,但电梯井和电梯厢不会有毒气,暂时也不会有正面冲突。
他又到玻璃门另一边,拖起门边昏迷不醒的英格博特,加快脚步,希望赶在海因茨没有删除她的指纹前进入电梯。
贝文既要谨防通道内再次释放毒气,又要边跑边开枪崩了通道内刚刚发现的监视器,这是一场争分夺秒的博弈。
跌跌撞撞前行时,脚下时不时被硌一下,较软的他估计是英格博特的脚,较硬的,贝文猛然想到了哈桑制作的干尸。
恰好拖拽英格博特的手臂酸胀麻木,贝文借着放松手臂的机会,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到底是什么东西硌他的脚。
不出意外,正是他想的那样,地上零散的有五六具,倒地方向完全不同,甚至两三具头朝下的,有爬行的轨迹,应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有逃跑的意念,只是失败了。
人生头一次如此纠结。
哈桑用最后一刻为自己搏取机会,但手段何其残忍,让这些职责所在的普通人死的这般痛苦。
哈桑最后的虚弱,反而让某些人死的更加缓慢而挣扎。
事先,自己竟然还盼着哈桑出手施暴,到底哪一方才是人道主义?怎么做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
贝文深恶痛绝眼下的场面,这也是他离开如日中天老东家的原因。
那么现在,离开黑水公司的意义何在?
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是麻木的,甚至在激烈的战斗中对灭杀有无限的追求,他自己刚才不就如此?事后的反思与忏悔毫无用处,下一次的嗜血残暴还会全力以赴。
伪善!曾经毫无意义的指责杀戮,是多么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