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爷子虚弱地摇了摇头,嘴里要说什么,只呼出一点白气弥漫在呼吸罩上。
“您还是留点力气吧。”
见他如此,裴应淮绷着脸缓缓开口。
“既然您当初选了我,又何必现在袒护二房。”
裴老爷子激动地摇头,拼命用手拉开呼吸面罩。
“阿、阿淮……”
他的声音满室腐朽。
“爷爷对不起你。”
“您没有对不起我。”
裴应淮看着他缓缓滑落的眼泪,下颌紧绷。
“您对不起的,是您的长子,还有我的母亲!”
话音一落,裴老爷子的心率开始疯狂上升,他脸上的唯一一点生机倏然褪去,整个人犹如衰败的雕像。
“你都、都知道了?”
他努力抬着手,想要离自己这金尊玉贵的孙子、裴家唯一的希望再近一点。
可惜裴应淮眼也不眨,没有给他一点机会。
“您逼迫自己的长子跳楼,纵容儿媳相残,做下这么多事情,还怕人知道吗?”
他沉声质问,裴老爷子开始剧烈喘气,连手上贴着的心率监视贴片都拽了下来。
“是爷爷、错了……阿淮……”
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向来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终于被内疚和悔恨填满。
“错了就错了,反正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祈祷下去后我父亲不会找您拼命吧。”
裴应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裴老爷子倒在靠枕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是他当年,为了培养优秀的继承人,逼死了不愿联姻的长子。
找到长孙后,又纵容云婉蓉暗中运作,将谢瑞莹从楼梯上推下去变成了植物人。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想让裴应淮失去与过去十八年生活的最后链接。
以后,他就只是裴家继承人,而不再是谢瑞莹那个蠢女人的儿子。
可是……
可是他后悔了。
没想到,裴应淮和他那个长子一样,为了一个女人就要离开裴家。
当年他年富力强,可以压迫走投无路的长子。
可裴应淮已经成了一头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