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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通古斯人（第2页）

李文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而此时，夜行人已经摊开了双手，微笑着说道：“看，先生这回相信了吧？奴才真不想杀人。十丈之内，一只老虎也跑不掉的。”

说着，他径直走了过来，从树干上取下了钢刀。而李文只能愣愣地看着他，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夜行人走了，临走前又向李文作了个揖。而李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难道要说谢他杀之恩？他心中五味杂陈，感激、羞愧、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回到耿林家，天色已经亮起，耿林一家根本不知道晚上来了刺客。第二天，李文便向耿林辞行，耿林惊讶不已，纷纷挽留他多住几日。但李文去意已决，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别在人家家门口丢人了。

李文一路东行，心中滋味难以言表。原本想擒获一名盗贼，却反被对方戏耍，这种屈辱与挫败感让他如鲠在喉。然而，路上的美景逐渐抚平了他内心的波澜。宽阔的大道两旁，茂密的森林宛如绿色的屏障，向天边延伸而去。阳光洒落，云朵洁白如雪，李文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开阔起来。走了一程又一程，夜行人的事情渐渐被他抛到了脑后。

出封丘向东三十里，便是阳谷县的所在地。这里是公子元的私邑，人口众多，繁华程度不亚于一座小城。由于在铁玄关与公子元结下了梁子，李文对这座城邑自然多了几分警惕。当他抵达阳谷县时，已是下午时分。他在路边找了一家看似朴素却干净整洁的饭馆，打算随便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饭馆掌柜的正坐在门口的凉棚里，哼着小曲，享受着午后的惬意时光。看到客人上门，他立刻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笑容。李文扫视了一圈店内，最后选择了一张靠窗户的桌子坐下。他仰面问道：“掌柜的，你们这儿有肉食吗？”

“有！有！有！”掌柜的连声应答，兴奋得鼻尖直冒汗。在这个时代，普通平民连麦馕都难以吃饱，奴隶的生活更是凄惨无比。肉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奢望，只有贵族、官员和商人才能偶尔享用。因此，民间将贵族和当官的人称为“食肉者”。由于肉食稀缺，一般的小饭馆也很少准备。

掌柜的自柜台后拿出一只肥硕的山鸡，献宝似的放在李文面前：“客官，您真有口福！这是昨天才打来的山鸡，新鲜得很！上等野味啊！您尝尝看，保证让您满意！”

“炖一只鸡，再打半斤酒来。”李文悠然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与往日不同的底气。想当年去乾国时，他一路上节衣缩食，每一文钱都捏得出水来，生怕多花一分一毫。但如今，时移世易，自己的身价已非往日可比，百万之巨的财富，天启城外还有十顷良田，这让他有了更多的自在和底气。

没过多久，一只炖得香喷喷的鸡便被端到了李文的面前，那鸡肉炖得酥烂，香气四溢。李文边吃边喝，只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美酒佳肴下肚，他的心情愈发舒畅。

正吃得痛快时，忽然听见掌柜的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起身向门外迎了出去。李文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望向窗外。这一看不打紧，他顿时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脊背爬了上来，整个人如坠冰窖。

只见大路上走来一个人，一身黑衣如墨，手里提着三只野鸡，背上背着一柄钢刀。那身形、那气势，不是夜行人又是谁？李文心中叫苦不迭，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这里又碰上他了？

这回夜行人的面目露出来了，只见他的头发居然是金色的，而且卷曲得非常厉害，活像个大蘑菇。他的眼睛深陷进去，鼻子也高出常人不少。那模样竟是个通古斯人。

只听掌柜的笑道：“金泰，今天收获又不小吧！”言语中透露出与这名叫金泰的通古斯人十分熟稔的样子。

金泰机警地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才低着头迅速走向饭馆。

李文见状，心中一紧，赶紧戴上大斗笠，将自己的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他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被金泰认出。但心中的好奇却让他忍不住琢磨起这个名字来：“金泰？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金泰刚一进门，就压低了声音询问掌柜：“大叔，昨天我送来的山鸡卖了吗？”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期待。

掌柜的笑着回答道：“卖了两只，给你娘抓药的钱已经够了，还剩下五文钱。”说着，他从柜台后拿出一包精心包裹的草药，又掏出几枚铜钱递给金泰。他关切地询问：“你娘的病最近好些了吗？”

金泰接过草药和铜钱，轻叹一声：“咳，还是老样子。”他将手中的两只山鸡交给掌柜，又拎着另外一只说道：“这只麻烦大叔帮我送给宋老伯吧。”

掌柜的接过山鸡，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真是个好孩子啊！你要是能娶了宋家的姑娘，他们家得多高兴啊！”他将两只山鸡藏进柜台里妥善保管。

金泰道谢后准备离开。他缩头缩脑地走出门外，似乎在刻意避开旁人的注意。李文见状心中一动，赶紧叫住掌柜：“掌柜的，我要去城里找个朋友有点事。马车先放你这儿寄存一下，等我回来加倍付钱。”说着他急匆匆地出门追向金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