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长枪太过显眼,她将之藏在灶房米缸后,想了想,把《金乌枪法》也一同藏好。
入夜,她悄悄叫蒋二娘和王春至后山,只说自己有事暂离。
“我等相识不到半载,可一同经历了不少风波,也深知你们的品性脾气,个个都是好女郎。不过……女侍卫未能做出个名堂,是我负了你们。”
“女官休言此话!”王春很是急切,“我原是个温吞性子,遇事不知争抢,从前在御膳房里不知受过多少欺辱,才狠下心想做女侍卫。若非女官有心,将
我的进步看在眼里,我怎能有如今的畅意日子?”
蒋二娘是个勤谨之人,无论是宫内值守还是来了这普明寺,事事都在前面。用她自己的话说,“耶、娘连名字也不肯赏我一个,女官与我素不相识,却给了我条出路”。
林翡不好明言虎贲迟早撤离之事,只隐晦提醒:“来日若有变动,还须你们将众人团结在一处。世道艰难,女子齐心才能活出个样子。”
她从怀中掏出鱼符,掰折成两半,递给二人。
王春收下,攥在手心里,很是不舍:“何时能再见女官?”
“若无去路,就向北走。未必能遇上我,但巍州定有容身之处。”林翡不喜伤怀,催促道,“山里夜间蚊子多,快回去歇息。”
她独自守在后门不远处,直到子时过半,才见二人领着薛银和阿黍出来。
停下了抓挠的手,她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身后,后山守卫的虎贲果然给他们悄悄放行,可轮到她竟被拦住。
起先她还是小声解释:“是你们中郎将让我跟着他们,难道他没同你等交代?”
来回说了几句,估摸着薛银等人快到山脚下,林翡便急了:“若是耽搁了此事,你们难道不怕中郎将怪罪?!”
见几人油盐不进,她切齿恨道,倒真跟凌赫一个德行,却又不得不压下脾气,耐心与他们周旋:“你们想,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武官,这普明寺最要紧的人已被你们放走,死拦着我做
什么?”
“再者说,我原本就是在此看管他们,中郎将派我继续监视亦是情理之中啊。”
藏在草棚里的凌赫喝尽杯中茶,冲守在门口的虎士点点头,林翡终于被放行。
她瞟了一眼草棚,隐约猜到凌赫在里面,却无暇多言,飞奔下山前去追踪薛银等人。
亲信李献进去给凌赫斟了杯茶:“中郎将白日里已吩咐我等放行,怎么眼下又要拦住林女官?”
凌赫端起茶杯,神情在昏暗的烛火中看不分明。
“试试有没有押错宝。”
“这是……押对了?”
却久久未等到凌赫的回答,他知趣地退了出去。
不多会儿,凌赫也从草棚中出来,交代他们明日全数撤回京中营地,随后慢悠悠地下了山。
凌霄关是京城的西北屏障,再向北两百余里就是中部重镇莱阳府,知府是柳州萧氏家主萧亨的二弟萧彧。
这道关口坐落在羡山上,北有大峪河,南是小连江,凭天堑、立险峰,易守难攻,自古以来在此血战的壮士名将多不胜数。
若是兵粮充足,据守此关数月亦非难事。因此,当年定国长公主为了救下被围困多日的先帝,拼着性命在短短三日内拿下凌霄关,实是难如登天。
“孤注一掷、以身犯险又如何?立国时赏赐封号和食邑,却收了她的兵权,箭伤复发后也未曾派最得力的医师前来,最终草草下葬,远不及应有的规格。”
林翡坐在一叶小舟上,对面的
女子衔着酒杯,眼神迷离。
小连江上起了风,波涛搡着船身,林翡给她斟酒也不敢倒满。
她看着夜风掀起船帘一角,对林翡说:“再添件衣裳吧。此处不似京中暑热,你又才落了水。”
林翡也给自己斟了杯酒,笑道:“我喝两杯酒,身子就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