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可不听柳心珠的,他是奉了沈戮之命,当然敢做,一把将箬姮从她身后拽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朝宫外走去。
柳心珠愤怒地捶打着陈最,回头同沈戮哭喊着:“你快收回成命呀!箬姮是我的陪嫁,我断不能没她在身边伺候着,你放了她,放了她!”
沈戮不以为然道:“分明是她害你不分是非,倘若单单是你,怎会嫉妒一个怀了身孕的宫女呢?尊卑有别,婢子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定是同为婢子的眼红罢了。”
箬姮气不过地指着沈戮身后的如玉痛骂道:“你这贱人!卖骚卖得好,怀了太子的种儿就敢瞧不起人,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生得下来!”
如玉故作惧怕地瑟缩着身子,楚楚可怜地看着沈戮:“殿下,奴婢怕……”
沈戮便握了握她的肩头,那柔情蜜意的模样惹得柳心珠越发气愤,倒想冲上去将如玉撕扯着痛打一顿。
可沈戮冷眼看过来,威慑柳心珠道:“东宫后继有人本是桩好事,你若这般看不惯,便是你眼里容不得人了,这叫我日后如何能放心如玉留在东宫?养她在外头的话,你可不要再说三道四,否则,我只好与你一并去父皇那里说道说道了。”
柳心珠吃了瘪,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服了软,哭哭啼啼地求沈戮道:“殿下,今日是妾身不对,还望殿下宽宏大量,放过箬姮这次吧,妾身保证,再也不会寻如玉麻烦,一定会让她安稳生下殿下的骨肉……”
沈戮摆出为难的神色,像是不信,陈最也装模作样地拉扯了几下箬姮,惊得她惨叫不已。
柳心珠可真是怕了,她不能没有箬姮在身边,几次哀哭着去沈戮跟前求饶,沈戮只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她知错,此事也就作罢,只不过——
“太子妃理应同如玉表示歉意才是。”沈戮示意自己身后的如玉,“母凭子贵,你抬举了她,也是抬举我沈戮的孩子,待到日后,这孩子也要唤你一声娘亲,你又怎舍得亏待他生母呢?”
柳心珠心里觉得沈戮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但为了箬姮,也是不得不从,就咬牙切齿地对如玉说了声:“今日是姐姐对不住了,妹妹是个宽宏的,定不会为此耿耿于怀,眼下只要你松了口,箬姮就没事了。”
箬姮也怕自己小命归西,不得不跟着求上一句:“望如玉姑娘不计前嫌,莫与我这婢子一般见识……”
如玉匆匆扫了沈戮一眼,见他默一垂首,便知晓该如何应对,接下了柳心珠赔的不是,淡淡笑过:“姐姐言重了,奴婢终究只是个宫女,断受不起姐姐大礼,只望姐姐日后能宽待妹妹便是。”
柳心珠在心里咒骂如玉守着沈戮跟前装柔弱,私底下可是把箬姮的脸都抓花的狠角色,但面上还要假情假意地笑着:“妹妹放心,你怀的可是东宫太子的子嗣,谁也不敢动你分毫的。”
沈戮也就对陈最摆摆手,示意此事作罢,遣如玉出去书房后,他关门前对柳心珠道:“不要扰我,太子妃只管歇息去吧。”又意味深长地看向如玉:“莫要再惹太子妃不痛快。”
如玉颔首应声,见沈戮合上房门后,她便要回去自己房中去。陈最本要送她,但柳心珠却非要陈最来送自己,又遣箬姮去陪如玉,正巧也可以让箬姮好生地给如玉赔个不是。
陈最有些犹豫,如玉却与他摇摇头,示意无妨。
临走之前,柳心珠同箬姮使了个眼色,箬姮心领神会,她抹去泪水,假情假意地笑着随如玉离开,二人一路朝着后院假山那头前去,要绕过海棠房才能到如玉的住处。
过了月亮门,便要顺着池边走。
昨日才下了一番春雨,地面还有些湿滑,碎石也细小,如玉踩在上头硌到了脚,俯身揉了揉脚踝,箬姮一直盯着她的举动,就在如玉重新起身的时候,箬姮走上前去用力推了她一把。
好在如玉站住了脚,回身看向箬姮,蹙眉道:“又要做什么?”
箬姮抓住她的手腕凶神恶煞道:“你说你也是不长心的,胆敢和我一起同行,就不怕这夜深人静的,你栽在我手里头?”
如玉冷笑一声,“你们主仆可真是记吃不记打,殿下才刚刚免去你死罪,你这会儿又作妖起来,倒是个货真价实的贱种。”
箬姮一把掐住如玉脖颈,朝她脸上啐了一口:“这会儿便容你嘴上厉害厉害,等会儿你就算哭着求我,我也是不饶你。”说罢,她恶狠狠地砸向如玉的腹部,恨不得将她腹中的血脉都一并砸成血糊糊。
可惜拳头才刚下去,就觉得掌中柔软异常,全然不像是实心儿的,吓得箬姮“啊”一声松开如玉,只见一个布袋子从如玉肚子里滑落,刚巧落在箬姮脚面。
“你……你假孕?”箬姮惊恐地瞪圆了眼睛,她盯着地上的布袋,再慌乱地去看如玉,“你胆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看我不喊人来都见识你的嘴脸!来人啊!来——唔!”
接下来的话被扼制在喉间,箬姮只感觉自己被一双手臂从身后用力地禁锢住了身子,那人的手掌紧捂住她嘴,害得她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吃力地以余光去瞥,竟发现那人是陈最!
如玉则是不动声色地俯下身,重新将布袋塞回了自己的腹中,打量着箬姮轻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主子本是想派你来除掉我的,竟不曾想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你见到了不该见的,更是不能留了,要怪,就怪你们不知天高地厚。”
箬姮支支吾吾的摇着头,陈最加深力道,硬生生地按着她不准动,瞥一眼如玉道:“殿下不想留她,我看,就在这解决算了。”
如玉张望一番四周,确信无人后,对陈最示意深不见底的莲池。
陈最一沉眼,二话不说地将箬姮的头按进了池水中。